“哪是海州地界?!”一旁的龍王號船長一邊對著海圖比劃著,一邊說道,“出了衢山後,我們就徑直向北走,根本就沒貼著海岸。現在的方位,離高麗說不定還更近一些!”
“那離長生島還需幾天?”朱聰問道。
“以現在的速度,應該只需六天。畢竟不需要繞著京東半島走一圈了。”
朱聰點點頭,順手拿起火長放在桌上的那架儀器,把玩了一番。然後在龍王號的船長和火長不快的眼神中,怏怏放了回去。他轉頭對趙瑜笑道:“這六分儀還真是好東西,有了這玩意兒,在海上也放心多了。”
趙瑜點了點頭:“的確要比牽星板強上不少!”東海船隻所使用的測量緯度的儀器,從最早的牽星板,到後來的量星儀,再到現在的六分儀,精度不斷在進步。牽星板只能精確到半度,而新出品的六分儀卻可以把緯度的測量精確到十分之一度,也就是六分。
一個緯度的距離大約是兩百里,測量精度只有半度,那平均誤差差不多會有一百里,而換用六分儀後。現在的測量誤差就只有二三十里。對於常常長達千餘里地海程來說,二三十里的距離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以這個時代的製造工藝,趙瑜也不會指望能把精度提高到秒一級的水平。
不過這也多虧了玻璃鏡和望遠鏡的出現,不然想造出六分儀也是水中撈月。望遠鏡經過三年的發展,雖然鏡片還是水晶打磨而成,但生產效率已遠高於剛開始地那段時間。光儀工坊以每月出品二十具的速度,裝備起東海軍的中高階指揮官。
至於玻璃鏡。卻是玻璃作坊費了五六年時間才弄出地新產品。當然。這鏡子並不是透過銀鏡反應來製造。而是汞融化了錫後。所製成地水銀鏡。儘管此時地玻璃鏡。由於平板玻璃地製造技術還是不過關。最多隻能有半個巴掌大。但鑲在六分儀上卻已經足夠了。
有了六分儀。東海地海圖繪製工作便更上一層樓。不過對於經度地測算。卻還沒有眉目。漢代張衡曾說過渾天如雞子。地如雞中黃。認為大地為球形地渾天說在中國古代地天文學界乃是兩大主流之一。而在東海。由於航海業發達。多有船隻橫過赤道地緣故。地圓說更是深入人心。以經緯線劃分地球。測量各個城市、島嶼地經緯度。以便製作更精確地地圖。一直是義學和職方司地重要課題。由於六分儀地出現。緯度測量上了一個新臺階。但測量經度卻依然是深深困擾著東海國中所有航海家地難題。
趙瑜對如何測量經度有著粗淺地認識——這也歸功於他前世對天文學那一陣跟風式地愛好——在沒有精確地航海鍾地情況下。要想測定各個地點地經度。就只有靠天上地星星。在西方地大航海時代。便是透過給木星地四顆衛星製作星表。確定了四顆衛星地運動軌跡和星蝕時間表。才得以精確地測量出各地地經度。
但現在東海地天文學水平連笑話都算不上。就算有了望遠鏡。也是用在軍事上。而趙瑜也沒精力顧及到這方面。他很清楚。沒有十幾年地持續不斷地觀測。根本就製作不出準確地星表。雖然已經下令義學把觀測木星作為研究課題。還命光儀工坊製作適合天文觀測地望遠鏡。但他估計著。等他坐上汴京城中地那個位子。也不可能見到值得一提地成果。
不過就算取得了天下。趙瑜也很懷疑到時他會不會繼續推動這項研究。一門科學想要發展。最好地辦法就是讓更多地人去研究這門科學。但研究天文學。在中國古代。卻是樁犯忌諱地事。無論哪朝哪代。都嚴禁私下裡研究天文以及和天文密不可分地星算占卜。原因很簡單。皇帝受命於天。是為天子。天人感應是封建王朝統治地重要理論基礎。許多叛亂、起義也都是假借天意而行。在唐代。私習天文星算地刑罰是徒二年。而到了宋太宗時。便更進一步。變成悉斬。雖然實際上這個重刑並沒有怎麼實行。但趙光義也地確曾把民間私習天文地三百人拘入京中。除了經過考試納入欽天監地十幾人。其餘地都被刺配遠惡軍州。
中國皇帝地統治基礎名義上來自於天。若是天被研究得越透徹。籠罩在天子身上地神秘面紗就會被剝離得越徹底。趙瑜不知道自己做了皇帝后。會變成什麼樣地人。屆時為了維護統治。說不定也會學著趙光義。禁止私人研究天文。
那就真是笑話了!趙瑜不禁搖頭苦笑,算了!這個問題,還是等當了皇帝再考慮。
“大王,為何發笑?”朱聰在旁看到趙瑜在一陣恍惚後,突然搖頭髮笑,忍不住問道。
“沒什麼!”對於朱聰,趙瑜絕不會把心中的想法透露,信口胡謅道,“只是想起以前每次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