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中的兔子一樣,但他只是有一些擦傷。奧斯邦站起來,渾身發抖,臉色蒼白。但是,他很平靜。他還要應對應聲趕來的車站工作人員還有乘客。他向他們解釋說自己是來送妻子上車的。妻子剛剛接到訊息,說她母親快要不行了,要她趕緊趕回去。他說他當時一直在安慰妻子,完全沒有聽到吹哨的聲音,也沒有感覺到火車開動。人群中有人問道:“那你怎麼不到南開普敦再下車?這樣跳下來多危險啊。”奧斯邦解釋說,妻子的妹妹還在家裡照看三個年幼的孩子。現在電報局又關門了,如果自己太久沒回家的話,他們一定會非常擔心的,所以自己一著急就跳了下來。“不過,肯定不會有下一次了。”奧斯邦朝周圍的人笑笑,接著大步離開了車站。真的是個奇蹟,奧斯邦甚至沒有崴腳。
走出了車站,一輛馬車停在了奧斯邦面前。奧斯邦懷裡揣著他這輩子都沒想過會得到的錢。他拒絕了車伕。
“我能走。”他朝車伕友好地笑笑。
奧斯邦打定了主意一路走回去,他沿原路返回,走過了大橋,走過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走過斯隆廣場。後來,他又來到了一座大橋上。他望了望橋下的河水,什麼也看不清楚,只能偶爾看到一些閃亮的水花。他抬頭看看前方的鐘塔,00:30。
奧斯邦繼續往前走。薄霧升起,整個城市都還在沉睡之中。奧斯邦悄無聲息地穿梭在大街小巷,像個影子。鐵路沿線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路燈,附近還有一些破敗的房子。不知道他走過了多少廣場,多少街道,終於,他來到了一座小小的灰頭土臉的房子面前。他穿過房子面前雜草叢生的花園,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開啟門,鑽了進去。
奧斯邦顧不上脫掉外衣就一頭倒在了床上。他在床上一動不動,躺了足足15分鐘。然後,他猛地起身,彎曲雙腿,抱著膝蓋。他就這麼坐在床上,直到地平線上出現第一道曙光。奧斯邦從火車站一路走回家,一路上腦袋空空,什麼都沒想,走了那麼遠也絲毫沒有覺得疲憊。現在,他照樣可以一動不動地在床上坐幾個小時,坐得再久也不眨一下眼皮。但是,當第一道陽光從窗戶照到奧斯邦的床上時,他鬆開了歡手。一頭倒了枕頭上。前一秒,他還瞪著雙眼盯著天花板;下一秒,它們就緊緊地閉上了。奧斯邦睡著了,陽光灑滿全身。
第十三章
尾聲
教授住的地方真是家徒四壁,除了那個掛著鐵鎖的大碗櫥,他家裡沒有什麼像樣的東西了。碗櫥是教授在倫敦東部從一個海軍那裡買來的。因為碗櫥太大了,沒有什麼人肯買,那個海軍才便宜賣給了教授。教授住的地方倒是挺大,也很乾淨,但是沒有什麼佈置和傢俱。教授過的日子也就是溫飽,哪有錢購置傢俱。牆上糊著淺綠色的牆紙,上面還有很多汙跡,隱隱約約還能看到牆紙背面畫著地圖。
窗邊放著一張木桌子。奧斯邦正坐在桌子旁邊,雙手託著腮幫子。教授還是穿著他那套破舊的花呢外套,腳上穿了一雙破破爛爛的拖鞋,雙手緊緊地插在上衣口袋裡。他正在給奧斯邦講他最近去看邁克里斯的事,語氣聽起來挺放鬆。
“邁克里斯還沒有聽說維羅克已經死了。可不是嘛,他根本沒報紙可讀。我當時去了他的小木屋,結果一個人影都沒有。我喊了六七聲,他才從樓上回答我。我還以為他在樓上睡覺呢。其實他正在樓上寫書,都連續寫4個小時了。他都快被一堆草稿紙淹沒了。他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根啃了一半的胡蘿蔔。我猜那就是他的早餐。他現在就吃一點生胡蘿蔔,喝點牛奶。”
“那他看起來怎麼樣?”奧斯邦的聲音毫無生氣。
“還不錯。我從地上拾起來一些草稿看了看。他根本毫無邏輯,說理一點都沒有連貫性。他把自傳分成三個部分,‘信仰’‘希望’‘寬容’。他把世界想象成一個大型的醫院,裡面有開滿鮮花的花園。在那個大醫院裡,強壯的人會自覺地照顧虛弱的人。”
教授停頓了一下。
“這聽起來多傻,是不是,奧斯邦?虛弱的人!這個世界之所以那麼糟糕就是因為有這些虛弱的人!”教授的聲音非常陰沉。“我跟他說,在我看來,世界就是一團亂麻,虛弱的人就應該被拖出去消滅掉!”
“你懂嗎,奧斯邦?他們就是一切麻煩的源頭。可他們,那群虛弱、愚蠢、懦弱、貪婪的人卻是社會的上層。他們是絕大多數,他們掌握權力,他們掌控這個世界。要想這個世界進步,必須全部將他們消滅!全部消滅!奧斯邦,你聽著。首先,我們要消滅那些虛弱的人,然後是那些相對強壯的人,懂嗎?先是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