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點點頭,還笑了笑,生怕她懷疑。喝完酒後,他走出酒吧,一臉愁容,好像剛才不是在酒吧,而是在煩惱之泉喝了幾杯。時間剛剛好,奧斯邦等著溫妮出來。
溫妮出來了,一身黑,真的就像死神,只不過帽子上插了幾朵廉價的塑膠花。她走過一群正在說說笑笑的乘客。她的歩伐很散漫,但是她的背挺得很直。奧斯邦隱藏好內心的恐懼,朝溫妮走過去。
火車來了,許多車廂的門都開著。現在這個季節,再加上天氣的原因,火車上根本沒有什麼乘客。溫妮沿著一個個的空車廂走著,身後的奧斯邦扶了她一下。
“就在這兒吧。”
溫妮走進了車廂。奧斯邦還站在站臺上。溫妮探出頭來,輕聲問:“怎麼了,湯姆?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等一下,車站管理員過來了。”
溫妮看見奧斯邦和那個穿制服的人在說話。他們說了有一會兒。她聽見那個人說:“沒問題,先生。”那個人敬了個禮就走開了。奧斯邦站在車廂外,對溫妮說:“我跟他說不要讓任何人再進我們的車廂。”
溫妮向前探探身子。“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你會照顧我的,對嗎,湯姆?”溫妮掀開自己的面紗,一臉痛苦地看著自己的救世主。溫妮的眼睛大大的,就像在兩個白色閃亮的白球上燒出了兩個黑洞一樣。
“我們不會有危險的,”奧斯邦認真地盯著溫妮的眼睛。在溫妮看來,奧斯邦的眼神充滿了力量和溫柔。她的表情逐漸柔和下來。亞歷山大·奧斯邦是個無政府主義者,外號“醫生”。他之前寫過一本醫學小冊子(沒有獲得政府批准),還在工人倶樂部裡就社會衛生等話題做過演講,他不會受社會習俗的制約,但是他相信科學。他現在正以科學的眼光審視溫妮的臉,這張臉簡直就是一個殺人犯的臉。奧斯邦又想到了犯罪學家龍勃羅梭的論斷,溫妮的臉頰、鼻子、眼睛、耳朵,每一個相貌特徵都符合龍勃羅梭對有犯罪傾向的人的描述。溫妮的嘴唇微微張開。奧斯邦看到了溫妮的牙齒。天啊,連牙齒都和描述那麼相符。“你的弟弟,他其實挺好的,很有意思。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完美的。”奧斯邦顯然有些緊張,他甚至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奧斯邦掩飾著內心的恐懼。溫妮聽到讚美弟弟的話很是欣慰。她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就好像暴風雨前的一米陽光。
“他就是那樣的一個孩子。”溫妮溫柔地說,嘴唇微微發抖,“原來你一直都留意他。謝謝你,這讓很我感動。”
“你們倆真的很像,”奧斯邦繼續說道。他不能讓溫妮看出他的緊張。他真希望火車趕緊啟動。“真的,他很像你。”
這些話其實表達不出什麼感情,聽起來也不夠真摯,但是卻是以打動溫妮。溫妮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奧斯邦趕緊走進車廂,關上車廂門。他朝車站裡的掛鐘望了望。離開車還差8分鐘。溫妮沒有間斷地哭號了足足3分鐘。後來,她的情緒稍微恢復了一些,不再那麼大聲哭號了,只是抽泣,淚珠“撲哧撲哧”地滑落。
“湯姆,弟弟都死了,我還有什麼顏面活在世上。可我卻那麼怕死。我怎麼可以這樣!我怎麼可以這麼懦弱!”
溫妮說她真的非常想活下去,儘管必須要活得沒有尊嚴,活得低三下四。人在感嘆自己遭遇的時候總是這樣,明明自己經歷很多,卻難以找到言語來表達。從溫妮支離破碎的語言中,奧斯邦瑞測著溫妮的真實想法。
“我怎麼可以那麼怕死呢?湯姆,我本來想自殺的,可是我做不到。我怎麼那麼儒弱!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直到遇到了你……”
溫妮停頓了一下,“我的命是你給的,我剩下的時間都會好好伺候你。”溫妮充滿感激地說。
“你去那個角落坐著,別坐在靠近站臺的那個角落。”奧斯邦充滿關懷地說。溫妮很聽奧斯邦的話。看到奧斯邦那麼關心自己,溫妮又放聲哭了起來。這一次比上一次哭得還劇烈。終於,奧斯邦聽到了他等待已久的哨聲。他咬了咬上嘴唇,好像在下一個重大的決心。奧斯邦感覺得到火車開始開動了。溫妮什麼也沒聽到,什麼也沒感覺到,她只是哭個沒完。奧斯邦靜靜地坐著。火車的輪子越轉越快,“轟隆轟隆”的聲音逐漸掩蓋了溫妮的哭聲。突然,奧斯邦三步並作兩步,一下子躍出車廂。
就在火車要離開站臺的那一瞬間,奧斯邦跳出了車廂,摔在了站臺上。原來這就是他的計劃,一個需要奇蹟才能成功的計劃。奧斯邦很幸運。他在最後一秒跳出了車廂,雖然翻了好幾個跟頭。像被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