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結拜,已經成定局,由不得曹嵩了。
二人說了會兒閒話,曹節將曹操曾找竇武理論的那件事告訴曹嵩後,看看窗外天色:兄長暫時就不要去經學院了,在家等著。時候不早,小弟也該回宮了。
曹嵩嚇出一身冷汗,這小天煞實在膽大,竇武能不殺曹家,已經開了大恩。憤怒地想要將他那些石鎖石鼓全部砸碎。摔了好幾下,才砸壞了石鎖的把手。曹操恰巧踏進院門,父子倆又是一陣猛吵,最後曹操義正詞嚴,絕不認錯:我是兒子,就應該保護父親!
曹嵩卻哭成了淚人,痛苦地捂著突然疼痛的胃部,丟下一句狠話:再有下次,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
是欣慰還是擔憂,是恐懼還是後怕?曹嵩帶著七八種複雜的情緒和衣睡去。鐘鼓樓上鳴響三聲,曹節白天的建議和態度,令他難以入眠,索性坐在黑暗中沉思。人處官道,馬來車往,不是你想順順當當朝前走就能走得通。有時候是死路,有時候是險途。如果不投靠曹節,在滿朝高手的宦海中沉浮,孤軍作戰,不但太累,且收效甚微;加入陣營,至少還能有收穫。
曹嵩細想曹節,為人儒雅沉著,談吐不俗,且才華不在一般官員之下,大有曹騰當日之風,他決定將寶壓在曹節身上。
曹節被升為長樂衛尉、大長秋,封育陽侯。
至此,曹節完全達到他的恩師曹騰在世時的巔峰,成為太后宮和皇后宮雙料一把手,還是國事當家人。歷史經過二三十年的輪迴,國家和宮中繼曹騰和順帝劉保之後,再次出現“曹劉配”。
王甫升中常侍兼黃門令,掌管皇宮治安。
曹節和王甫,一個捏住太后的自由,一個把住皇帝的命脈,這二人開始了執掌長達十數年的“宦政”。前面為朝廷賣命到不問良心,現在又把“寶”押在曹節身上的曹嵩,能從中撈到好處嗎?
誰念荒郊冤魂苦
太監得志,士大夫喪氣。
級別稍微低一點的太監,在這次“擁護皇帝”的政變中封侯,朱瑀、共普、張亮等六人皆為列侯,還有十一人為關內侯。
那些沒有被流放和被禁錮的官員推說身體不行,不願去上班。乾脆把國家丟給太監和小皇帝劉宏去折騰。
被曹節糊弄的張溫升任為大鴻臚,以功封侯。張溫懊惱曹節等人矇騙他,致使竇武自殺,心中愧疚,堅決不當大鴻臚,也不領侯爵印綬。
太監們“唱戲”,張溫卻不肯捧場。那有什麼,門外有的是拿票等著入場的人。曹節乘機提出一人——前任司隸校尉曹嵩。他被竇武打擊丟了官,又是老領導曹騰的唯一後人,為人謹慎,工作得力,尤其抓捕“黨人”表現出色,早該提升位置。
公元169年11月,“黨錮之禍”還沒結束,曹嵩卻在“矛林箭雨”中逆勢而動,當上大鴻臚這個炙手可熱的實職。升遷如此之大,曹嵩心中升起對曹節的感激之浪。
曹嵩由遭貶的司隸校尉躍升為九卿之一的大鴻臚,重新住到洛陽東街三十二號。令對門袁家沒想到的是,才送走“太監後人”沒多久,迎來跟他們家平起平坐的大鴻臚一家人。
殺退了士大夫,太監陣營也並非一團和氣。同月,唐衡、徐璜等的餘黨在劉宏面前告狀,說曹節和王甫曾經拘禁竇太后,將來就敢關皇帝的禁閉。劉宏被挑唆得害怕,下詔拜曹節為車騎將軍,除去長樂太僕的職位,前往邊關鎮守。目的很明顯,就是想把他從宮中拔除。
曹節正在愁悶之時,曹嵩冒險捎去絕密書信,只有“等”和“忍”兩個字。曹節恍然大悟,主動上繳印綬,退掉長樂太僕,重新降至中常侍。其他追隨曹節的太監王甫等也紛紛表示隱退。
曹節等人以退為進,讓皇帝覺得曹節不是那撥太監們所說的有野心獨攬後宮大權,反而心生愧疚。給曹節加官進位,年俸兩千石。大權重新回到曹節等太監手中,曹嵩能在危難之時幫助他,令他深受感動,想要報答曹嵩,有什麼事由呢?曹嵩剛當上大鴻臚,該衣錦回鄉祭拜曹騰。時隔六年,墓地設施也該重新翻修。他便拿出一萬兩銀子,一定要曹嵩帶回譙郡,就算幫他給曹騰盡孝。
曹嵩勉強收下,他豈是見錢眼開不懂事,便以其他機會,返還給曹節差不多兩萬兩銀子價值的貨殖。曹節面上推卻,心中歡喜,盤算著把更大的權力和好處委派給曹嵩操辦。
身不由己的曹嵩在“貪腐之路”上越走越遠。
大權在握的曹節畢竟是“文章太監”,為了化解矛盾,轉而規勸皇帝任用賢才,重用能吏。士大夫們紛紛得到起用,怨氣逐漸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