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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界:如果一味地鼓勵,甚至抬高其原本的價值,會不會對這個學生的人生和未來造成不利的影響呢?——這是作為前輩和師長的人所必須考慮的一點。

如果是別人,普通的優秀,普通的優秀文章,普通的能夠獲得論文大賞級別的文字,無論其腳步沿著何種一帆風順的軌跡,比企谷都會置身事外。

但如果是那個叫做宗像禮司的人,這種軌跡就是充滿違和感的。

為什麼呢?

只是因為宗像此人出乎異常的優秀嗎?

不——問題尚不在此處。

優秀,只是宗像這個人在某種程度上塑造的表徵;而一帆風順,也不過是優秀這一表徵之下的副產品罷了。

所以,真正的問題還是在宗像本人的身上。

若是你與宗像禮司打過交道,就必然會產生這樣一種印象:那是一位才智過人、處事周到、不失分寸又不會顯得過於刻板的人,故時而有誇讚他“圓融周密”的人存在,時而也有稱其“幽默得體”之言論。

周密、得體,理性側;圓融、幽默,感性側。

將二者集於一身,又不顯違和,目前還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他這樣出色。

當比企谷同宗像產生交集之時,便產生了如臨大敵的危機意識。

此人表象上的“理性的狡詐”,比雪之下陽乃更甚。

可謂天然的上位者、政客中的政客。

但仔細閱讀他的所思所想,又會從另一個層面窺得此人之內在:明明是一個天然地運用“理性的狡詐”的功利主義者,他的思想卻從來不落於現實,而是懸浮在縹緲的雲層——雲層上是以理想主義的磚瓦堆砌而成的王國。

若是將“宗像禮司是理想主義者”公諸於世,只會換得哈哈一笑,甚至還會引起其追隨者的責問——“你不要開這種玩笑啊!”

然而,這就是真實——這一現實使比企谷感到不寒而慄。

“哦,你來了。請坐吧。”

“十分感謝。”

“這篇論文很優秀。角度是學界經久不衰的公意,你以社會倫理、道德形而上學(哲學倫理)和宗教倫理來論證公意,進而解決政治概念和歷史範疇中自由主義的問題。的確是花了很大的功夫啊。”

“多謝你的稱讚。”

“……但是,”話說完一半,我低頭又掃了一遍這篇文章,然後斬釘截鐵地問,“宗像,這就是你的理想嗎?”

這一設問似乎出乎了他的預料。

他不解地看向我,想要進一步闡述自己的觀點和立意,但那並不是我要他來解決的問題。

“實現這樣的社會公意,建立一個古典主義的世界秩序,這就是你的理想嗎?”

是的,這就是比企谷八幡的困惑:一個功利主義的天然踐行者,其理想竟然是由柏拉圖與康德、洛克與盧梭等人構築出的雜交產物。這種迥異感不亞於在移動終端盛行的今天看到一個使用書信的人。

“這的確是本文的立意,但老師並不能簡單地將其替換為我本人的理想吧。”

又來了,他用打太極式的言辭模糊了我的問題,正如他平日裡對待其他人那樣“得體”。

但是,那並不是【禮貌】,而是【傲慢】——不接受他人的意見,連一個問題都不願正面回應,只是採取圓滑的方式迴避設問的舉動——其背後是不接受任何反對意見的傲慢!

沒錯!論文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是問題,有問題的從來就只是人本身。

這種固執,不是愚昧無知所組成的剛愎自用,而是因為懷有過於強烈而堅定的目標和信念、以及勢必要達成的雄心抱負。

“既然沒辦法從你嘴裡得知答案,那我就只能將我的想法單方面告知你吧。”

雖然早就知道了會有類似的結果,但還是要硬著頭皮將想法傳達出去。即使可能無法傳遞對方的內心,但比企谷是教師——從職業道德這一點來看,他的確是體會到了當年平冢靜面對比企谷的棘手感了。

教師是一份傳承,從靜到八幡,以後可能會有其他人接過這一棒,但是理念會永遠地傳承下去。

“透過社會契約,每個人將自己的權利毫無保留地轉讓給名為‘主權’的共同體,這樣就可以構成古典自由主義下的‘公意’。因為共同體是抽象的實體,是他們共同意志的永恆化身。因此他們在服從主權時,實為服從自己的意志。只要共同體作為高聳於雲端的【彼岸】,【此岸】的人民就會在永遠純潔的秩序中各司其職、各安其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