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奶奶說的‘人販子’啊?”阿杰胖乎乎的身子顫了顫,畏懼地貼近左伊伊。
阿杰的話讓左伊伊聯想到她小時候見鬼的經歷。
家族遺傳?她眉心一跳,不管怎樣,決不能讓阿杰留在這屋子裡!
左伊伊當機立斷抱緊阿杰,以近乎於小跑的速度疾步奔向門外。她低頭撫摸阿杰的腦袋,“和阿姨出去玩幾天好不好?”
“我不要去迪士尼!奶奶都帶我來過好多次了!”
“好,阿杰想去哪兒?”
“誒誒誒!讓我想想……”
泰特站在窗臺後,香樟樹投下的巨大陰影把他從頭到尾包圍,他在陰翳的角落,沉默地看著她一點點離開。
她是自由的,自由地像只百靈,輕盈而迅疾又彷彿迫不及待地,逃出他所能企及的領域。
自始至終,她匆匆離去,沒給他半個眼神。她只是單純地把他忘了而已。
錯身之際,他試圖拉住她,詢問些什麼,然而,他再一次沒能抓住,她像一尾游魚從挽留的掌間滑出。
她和他擦肩而過,目不斜視,徑自而無法阻攔地脫離這兒,走進涇渭分明的另一邊。那裡有她需要的光明、溫暖、鮮活的東西。只要她的心臟還在跳動,她就會被那些帶走。
漫天的日光從她走入的世界延展進陰冷的舊宅,無數道光線扭曲成巨大的囚籠砸下來,那光芒對這裡來說太過酷烈,他唰地拉上簾布。
湖綠色的窗簾不足以遮擋熾烈的陽光,鋪天蓋地的耀目天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他拉緊窗簾,更深地把自己藏進陰暗的一角。
透過簾布縫隙,他看到她徹底踏出被那股力量盤踞的範圍,鐵柵欄門關閉的剎那,他遽然對上靠在她脖頸旁孩童的視線。
“這是我的。”阿杰緊緊抱住媽媽的頸項,口型誇張,無聲地宣告,看著泰特的目光既防備又流露出發自內心的高高在上的蔑視。
他咧著嘴,嘴角扯出弧度,露出孩童□□裸的惡意。
大門哐噹一聲最終落鎖。他側頭歪在左伊伊肩膀上,咧開的嘴重又收束,定格在一個純真又爛漫的微笑。
小男孩斜著腦袋,笑得無憂無慮,嘴巴翕動,“滾回去吧。”
泰特驀地攥緊五指,骨節一陣令人悚然的咔啪脆響。
在驟然侵襲的危機感之外,他難以剋制地騰起對左伊伊的憂汲。
那個男人的孩子一定有哪裡不正常。
她必須知道這一點。
泰特有一種預感:這只是個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嚶嚶嚶……違約了,木有臉面和小天使們說話TAT
大家可以揍我一頓【淚流滿臉
☆、疑竇
他試圖告訴她,試圖讓那個小鬼遠離她,然而他隨即發現它遠沒有預想中的簡單。
母親的天平天然地傾倒向兒女一邊。左伊伊對責任、義務範疇類的概念嗤之以鼻,但是從體內分娩而誕生的奇異關聯喚醒了她深藏的對血脈的依戀。阿杰,那個小而脆弱、曾和她生命貫連的孩子,他是她生命的延續,她不僅僅期望能在他身上彌補母親於她的缺憾。像所有的母親一樣,她希望他能夠被他人溫柔以待,也能把溫柔回饋給世界。
泰特企圖用更委婉的措辭警示她,至少使她有所戒備。左伊伊無法理解泰特對阿杰的防備,當她終於從他閃爍其詞又難掩焦慮的提醒中搞清他的所指物件,她頓覺荒謬地盯了他半餉,在她長久的審視下,他有些疑惑,眼眸純淨而清澈,同時又暗含堅決地回視她。
她看著看著,忽地一點笑意由眼底漾開,星火般瀰漫,散發出令人注目的鮮活生命力。
她笑吟吟地湊近他,攬住他的脖頸,他順勢垂下腦袋,和她額頭相抵,那股他所熟悉的生動又快活、野火般的氣息隨著她的接近,慢慢浸潤、把他納入其中、輕柔地籠罩他。
“他只是個孩子啊,”他聽到她輕快而不以為意的聲音,她話音一轉,仍帶著笑,指尖點了點他的眉心,“不要對他有偏見。”
他猛地清醒,從柔和甜美的氛圍掙脫,“我沒有!”
手指抵在他唇際,她搖頭阻止他辯駁,一縷掉出來的髮絲擦過他的臉頰,她踮起腳,潤溼而柔軟的觸感輕輕落在他眼皮上,她的吐息似有若無地觸控眼側敏感的面板,那點酥癢的麻痺感遽然加劇,貫通血脈,擊打向早已壞死的心臟。剎那時,心脈彷彿劇烈地震顫,而後停滯,原本嘈雜的背景音驟然消退,他甚至感覺到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