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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少卿亦笑了,我卻辨得出這笑容意味深長:“總歸慶幸師兄選擇了我,而未站在旁人一方。以我之才,斷然鬥不過師兄的。”

“皇上莫要妄自菲薄,君言不過山野村夫,難撼大局。”

少卿未置評論,忽而看向了我,道:“只是不知阿姐可曾信過我。”

我恍然間抬了頭,重新注視了少卿,嘴角扯出個笑來:“自然是信你的。”

少卿仍是笑了,從座位上站起,卻又俯下身來,倏忽拉近了我二人的距離,目光炯炯,看了我,道:“那是最好,只希望阿姐若有事,莫要瞞了我。”

我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霍顏終究什麼都未曾忘懷,青年時深重的情愛發酵成了心底的恨意。他既輸給了權勢,便要手握權勢。吳侯不過一國之主,他卻要造就天下之主。

少卿同清歌,無論是為了霍顏,還是為了一己之私,都到了今日這步田地。

清歌本欲爭這天下,只是終究跳脫出這一切。少卿卻始終在權勢之中,從來未曾有過選擇的機會。時至今日,霍顏身死多時,文清雨終是回到了他身邊,而吳侯一脈卻一敗塗地,若先出手之人是少卿,或留了吳侯姓名,可下手之人是齊芷蓉,只能哀嘆吳侯如此個性之人,錯生了帝王之家。

而晚些時日,清歌亦告知我他父親只是為少卿於別處安置,並未身死,這場局,最初由夏依依所設,他二人不過將計就計罷了。

方恕的病始終不見起色,一行軍臣為得駐紮了此處。所幸朝中左相亦是得力之人,齊國並未有動亂。

我問了江九明明是蕭君言率先出手刺殺齊芷蓉,又如何能將罪名落在刺客樓頭上。

江九卻苦笑一聲,告訴我蕭君言的勢力遠比其想象的大的多,朝中黨派林立,蕭君言買通了不少人,何況他將體己之人盡數替換了上山祭天之侍衛,許多真正擁立齊芷蓉的朝臣被隔絕在離祭臺極遠之地,並不知高臺上發生了何事。

何況江湖朝堂,素來是看不順眼的。江湖草莽犯上作亂,再順理成章不過。刺客樓既沒,自然有其他門派漸掌江湖,而這一切,怕是蕭君言同秦少卿早已安排妥當。

江九哧溜哧溜吸了廚房晚間加煮的細面,向我言及這些江湖朝堂爭鬥之事。我卻只顧了聽,面前的面未動分毫。江九吃畢了一碗,又將我的端去。

我眼見她日日養的愈發圓潤,伸出筷子,敲在了她麵碗上,道:“江飛花輕功冠絕武林,身輕如燕。再吃下去,你這隻肥燕如何飛得起來。”

江九不得以,放了筷子,拍了拍手,道:“好了好了,便聽你的,不吃了。最近是有些疏於武藝。待我大好,非要把他秦少卿打個落花流水灰頭土臉滿地找牙……”

話語聲未畢,倒聽得熟悉的聲音悠悠響起:“是誰要將我打個落花流水?卻不知有沒有這樣的本事。”

我向房門望去,果見少卿站了門前。江九回頭見得是他,冷哼一聲再不理會。

我明白少卿殺了蘇漠,也明白他如此傷害江九,可我也明白,若我人生際遇中不識得這二人,我根本不會有此刻心中的痛苦。我無法恨少卿,更無法說少卿做的就是錯的,我的人生從來處於搖擺之中,這一場為天下的爭鬥,說到底,我本不屬於任何一方。

江九也明白這樣的道理,她自然不會要求我同少卿干戈相對。只是江九從來有自己的立場,這也註定了她同少卿免不得有朝一日終要爭個高下。

少卿拎了個食盒,放了桌上,道:“阿姐想必已有許久未吃到家鄉的點心了,特地叫人快馬加鞭送了來。”繼而又對江九道:“從前不知江樓主於我阿姐有恩,多有得罪。既於阿姐有恩,便是於我有恩。江樓主無論對在下提出任何要求,在下皆會盡力滿足。”

江九卻未掩飾面上的譏笑,冷冷看了少卿,道:“何不還我刺客樓清白,洗刷刺殺公主之罪名?”

少卿淡淡笑了,道:“自然可以,只是齊國公主未歸,刺客樓擄走公主卻是實,江樓主助我尋到齊芷蓉,刺客樓之罪自然一筆勾銷。”

“我已告知了你齊芷蓉所在,你既尋不到人,那便是齊芷蓉在躲你,與我刺客樓無干,你如此強詞奪理,哪有報恩之意。”江九言語中譏諷之意愈盛。

“江樓主信不過在下,何況多有隱瞞。在下不過欲取齊芷蓉手中之虎符,絕不傷及她性命。可刺客樓一日交不出齊芷蓉,便要多受一日天下圍捕的苦楚。江樓主若幾時信得過我,不妨讓阿姐來尋我。”少卿仍是輕笑,言罷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