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得了信兒,一口氣嘔在那裡,恨不得摳摳嗓子眼兒把喝進口的藥給吐出來。
她在這裡吃藥當吃飯,為了什麼,為了他程向騰的嫡子!結果她等著盼著,他一次不回來兩次不回來,那她算什麼?
何況還一屋子丫頭僕婦看著她折騰呢,如今都該在心裡偷笑她了吧。
她是什麼主母,她就是個笑話啊。
唐氏象一頭困獸一般,在屋裡團團轉。
好啊,不回來睡是嗎,有了庶子就不把嫡子放心上是吧。那就不要嫡子吧,那就讓他養一堆賤種庶孽算了。
唐氏氣性加上藥性,只覺得五臟六肺都在滋滋冒煙,那股怒火直欲把她那叫做理智的東西燒成渣渣。
可男人又不是做了什麼禮法難容的事,只是在書房歇了而已,誰規定男人離家久歸後就一定得睡女人?就一定得睡她?——唐氏有火又有些無處可撒,也就只剩下摔東西罵丫頭了。
徐媽媽跟在旁邊直勸,可是怎麼勸都無濟於事。
心下也直髮急。
二爺也真是害人,這都回來兩天了,又不見有什麼不得了的事兒,幹嘛不回房睡呢,害得二奶奶這般。
看著吧,二奶奶再這樣心燥火盛的,吃不好睡不著的,到洗三時候,肯定人又憔悴得厲害了。到時候唐夫人看到二奶奶這般,還不定心疼成什麼樣兒呢。
到時別說一頓罵,就算拼著一頓打捱上,能平息了唐夫人的火不能呢?
不由想起之前來,因著喬姨娘懷著身孕月份漸大,請安都彎不下腰來,有一天便惹得唐氏心裡不爽快,連著幾天吃不下睡不著的,人的顏色便看著不大好。
後來唐夫人過府來看到了,把自己罵一頓不說,答應兒子掌櫃的差使也差點黃了,最後到底足足遲了一年多才理上事兒。
可就是因為晚那一年,最好的年景便給錯過了,少落不少好處不說,一掌事就比之前差很多收益,兒子人品和能力都被懷疑了很久呢。
為此還忍不住埋怨過徐媽媽幾句,說反正是當差,幹嘛不順著主子讓主子開心?主子要做什麼橫加阻攔的,能落什麼好去?
後來也是這邊府裡的事兒,讓自己男人在莊子上的差使也差點被擼了。要知道那莊子旁邊河灘上,有她家男人帶著人墾出來的好幾十畝荒田,主子答應過那荒田不歸到莊子一處,給他們留著養老用的。人都差點兒被攆了,還養老什麼養老。
這一次二奶奶再不好,還不知道會如何呢。
心裡也漸漸煩燥起來,勸說的話兒便有些隨意,“……二爺肯定是有什麼事要辦,再說二爺是睡在書房呢,總好過去那起子女人屋裡。”
若是她心思明白著,便不會提那起子女人,因為那也是讓唐氏惱火的一個點兒。
程向騰有好幾個妾室,所以那起子女人,其實是不包括武梁這號人物的。
但唐氏迅速就想到了武梁身上來。
誰讓程向騰剛提起過她呢。
那麼一個賤人,他程向騰還讓她照拂?他們程家的阿貓阿狗都得她去照拂,誰又來照拂她了?
何況,她什麼都沒說就應下了。她都應下他的要求了,他還反過來給她沒臉!越發不可饒恕了。
男人讓她不痛快,不給她臉面,她為什麼要讓他痛快,要給他臉面?
他不是要護著那個賤人嗎,她就偏不讓他得逞,偏給他堵心難受。
唐氏發了狠,叫徐媽媽將之前那藥濃濃攪一碗湯直接賞去洛音苑:“我就拼著名聲不要,就要把人立即處置了去,看看又能怎麼樣?難道他程二爺要寵妾滅妻不成。”
說著又呸,說她是妾太抬舉她了,那根本就是個沒名沒份的東西,就是個外頭人贈來送去的玩藝兒。
這樣的人要她照拂,他程向騰也張得開嘴。
唐氏想著越發氣恨,便又衝著徐媽媽道:“她若老實喝就罷了,不老實就一頓打死算完,我看誰敢說什麼,我看用不用我給她償命!”
竟是說要讓人死,就一會兒都等不得了,非得立時三刻讓人家伸腿了才甘心。
徐媽媽心說那哪叫寵妾滅妻呀,若真急赤白臉的害了人性命,又捏不出個確實的緣故來,那得叫惡毒和善妒好不好。
不過唐氏在氣頭上,說的話又不好接,又不敢駁,只好順嘴胡亂應著。想著她一個人到底安撫不住,便揚聲叫錦繡。
誰知錦繡並不在門外守著,幹叫無人應聲。
徐媽媽心裡便對錦繡有些埋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