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梁:……
這麼忠心守份?這是個怎樣高大上的丫頭啊。
有那麼一瞬,武梁還以為有誰在偷窺之類的呢,不然這般演給誰看?眼風悄悄四下裡掃,周遭連絲兒陰風都沒有刮過哇。
她不解地看著桐花,這丫頭一直很傷心委屈,卻一直表現得十分認命,原諒她真的理解無能。
桐花仍然很堅定:“我不逃。我才不要做逃奴……”
“你不是死都不怕麼?”這反應算怎麼回事兒?
“我不怕死,可若被抓回賣到那娼寮骯髒之地可怎麼辦?”桐花道,看了武梁一眼,聲調揚了揚,“人家可是清白人家的女兒呢。進了那種地方,死了也無顏認爹孃族人了。”
武梁:……
好有節操。
她明白了,這丫頭心裡,清白問題,那不只事關一個戶口本,那分明事關一姓氏呢。
天大地大祖宗大,人家有人家的觀念和信仰。
武梁詫異了一會兒,頹敗地躺平。也無心跟她深入討論這個問題,只訕訕改口道:“知道了,我也怕呢。剛才考慮不周,光想著僥倖能不被抓到了。”
心裡卻想著,若今日能逃過一劫,得幸不死,將來有機會再逃,絕對獨自閃人……古代太可怕了,把人都洗腦成什麼樣了呀。
“姑娘也怕麼?”桐花卻又是一副驚訝的表情,“姑娘不是那種地方出來的麼?”
武梁:……
好吧,她知道了。
怪不得這丫頭說那句話的時候有股莫名的優越感。
怪不得被主子賜名嫵娘。
嫵娘,舞娘嘛,將出身烙在身上,隨時被人叫著喚著,時刻提醒著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武梁嚅了嚅嘴唇,半天才苦笑道:“那若有機會你留我逃,你肯助我麼?”桐花可以出去,她卻是不成的,不過白說說罷了。
桐花當即道:“姑娘要肯逃,我一定敢。”
只要肯幫敢幫,就是好丫頭,這事兒以後再說。只是人家寧死不肯的,她卻急吼吼求去,好像自己多無恥似的,便含糊嘆息道:“明白那種地方不堪,誰又願意去啊。只是身如飄萍,有什麼辦法。”
桐花同情地點頭。
然後又道:“……逃跑被抓回來,就算不被賣,打斷手筋腳筋,再扔出去要飯,大小便都拉在身上,體內爛肉長蟲……還不如死了呢。”
武梁也是一陣惡寒。
默了默,繼續之前的話題。其實她讓桐花去廚房也不是去領飯的。
眼下正是飯點,再沒有比廚上更人員集中的地方了。各個房頭的,各處當差的下人們,都要吃飯不是。
她想得明白,自己畢竟剛剛生子有功,如果要被悄無聲息的處置了,自然事後得給安置個大過錯才行。否則房媽媽和她一同玩完,留子去母意圖就太昭然若揭了。
嗯,理由她都想好了一個:房媽媽去了,怎麼去的呢,就是這個黑心的小通房因為從前啥啥啥而對房媽媽懷恨如今恃功行兇傷人性命balabala……程府就摘清了,她和房媽媽就可以瞑目了。
她就得趁著還沒有給羅織上大罪名,先散佈散佈訊息啊。
“桐花,你不是很傷心麼,你現在就去大廚上哭去,越痛苦傷心越好,讓越多的人聽到越好。
把房媽媽的死嚷嚷出去,就說房媽媽午間吃了我的飯食後,立時三刻人就沒了。所以你如今十分傷心害怕,擔心自己也很快沒了。就說我也一直躺在洛音苑裡哭呢。
你告訴大夥兒,說房媽媽臨去前大叫著,叫咱們小心吃食,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怎麼個小心法啊,又不能天天不吃飯,求大夥兒給出出主意……”
桐花眼睛還紅腫著,不過這次她聽話地點頭,反正姑娘說的都是真事兒啊,主子也沒交待不能說出去啊。
她抹抹眼淚,站起來準備出去了。
武梁又道:“若廚上有人罵你亂說話,汙衊廚上之類的,你就和她們吵,吵得越厲害越好,撕打起來也別怕,反正就要鬧得人盡皆知。
你還可以趁其不備當眾把給我專門備好的飯食倒進大鍋飯裡去,看她們敢不敢分給大夥兒吃去……”
知道飯裡有毒的知情人士定然是個別。一兩個廚娘實心戒備,往那兒一站,能攔著人端飯,不見得能攔著人倒飯。
——事情鬧出來,桐花至多被打罰一頓,治她個造謠生事之類的罪過。廚上揪不揪出替死鬼,那都沒關係。只要鬧得府裡各處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