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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最後道:“這件事我雖然不能決然斷定,但應該大致不差。我正要去見魚行行首,這事若不說破,魚行的麻煩就解不了。但若當面說破,又怕會招來記恨。我不知該如何去講。”

“那就不要講。”

“嗯,潘伯?”

“你看那些鳥。”

潘高年指著眼前的菜地,馮賽左右看尋,並沒有見一隻鳥,越發納悶。

“那些鳥常飛下來尋食,沒等我走到門邊,它們就飛走了。”

“多謝潘伯,我明白了!”

一個僕役從青鱗坊聽到訊息,趕緊進城來報知了張賜。

張賜聽了之後,微有些訝異,馮賽果然不負盛名。積了一個月的鬱氣頓時散去大半。不過,一片陰影隨即從心底升起:馮寶。

張賜半生信奉一句話:“只需人弱,何必己強。”

年輕時,他是個極愛爭強的人,事事不甘人後。做生意,從來見不得同行比他強。為此吃了不少苦頭。尤其是剛來京城的頭幾年,這裡的魚商牙儈比家鄉的奸猾許多倍,那些人很快摸透了張賜的脾性,幾個人串起來,只要他選中什麼魚,總有幾個魚商來爭價,他初來乍到,摸不清局勢,為掙個名頭,哪怕賠本也要搶下那批貨。結果自然是回回都賠。最後不但賠盡家底,還欠了一身的債。

他沮喪無比,解下身上僅剩的一件值錢物——腰帶上的鑲金犀扣,到解庫抵換成現錢,來到河邊,走進一家食店,要了一桌酒菜,準備飽食一頓,而後投水自盡。

但將死之人,哪裡有什麼胃口?滿桌菜只動了幾筷子,酒倒是灌下兩瓶。他平日酒量不高,但那天卻始終喝不醉。正在愁悶獨酌,店外來了個遊方的道士,說用卜卦換店家一頓飯吃。店家不耐煩,大聲驅趕。張賜聽到,便讓那道士進來一起吃。

那道士坐下來後不住地奉承,張賜正無聊賴,便逗道士替他卜一卦,測測他的壽命。道士掐著指頭,閉眼唸叨了半晌,說:“相公此生與貴無緣,但財壽兩運極難得,壽至八十,財到萬貫。”

“哼,我正打算去投水呢。”張賜苦笑。

“相公就是投水,也要被人救起。不到八十,想死也死不得。你若死了,那萬貫資財可就投奔無門了。”

張賜一聽,不由得笑起來,要死的心消去一大半:“這萬貫多早到我門裡來?”

“這錢財有腳,四處流走,像水一般。相公只需放低了心,開門等候,別人家的錢自然會流到你這裡。”

張賜聽到“放低了心”四個字,被雷震到一般。

他生意不斷地賠,不就是因為把心放得太高?!一瞬間,他豁然開朗,忙連聲道謝,加意勸酒。那道士見他如此開懷,自己都覺得意外。

當晚,張賜回去便放低了心,向同鄉苦苦哀求,又借到十貫錢。第二天,重新開始生意。他再不和人爭強,盡力放低放柔,心一低,看到了之前從不曾見到的東西。以前只看到貨的好,現在卻先看到不好,看到了不好,便能壓價;以前只想讓主顧多買,現在卻先想主顧為何掉頭不買,知道了不買的緣由,便能設法補過;以前只看到同行的強,現在卻能看見對手的弱處,找到了弱處,便好下手。

尤其最後一條,讓他後半生受益無窮。與同行爭勝,很難爭贏,更難長贏。但瞄準對手的弱處,下手便準,也少失手。

於是,他自己得出那句秘訣:“只需人弱,何必己強。”

他就是靠這一句,生意越做越順,不但真的賺到萬貫家產,更一步步贏過滿京城魚商,成了魚行行首。

邱遷又來到芳酩院,才騎驢走進巷子,就見一輛彩繡廂車停在芳酩院門口。是來客了?還是顧盼兒要出去?不論哪一種,都讓他心裡有些彆扭。他這才想到,顧盼兒畢竟是妓女,總得迎來送往、陪歡賣笑。

他有些沮喪,想轉身回去,但想到顧盼兒的面龐眼波,又有些不捨。猶豫半晌,還是騎著驢慢慢行了過去,快到芳酩院的門口時,見一個身穿翠衫的婢女扶著一個女子走了出來,那女子頭戴一頂帷帽,緋紅輕紗遮面,看不到臉。但看到她搭在婢女臂上那脂玉一般的纖手,邱遷立即認出是顧盼兒,他的心頓時又跳起來,忙拽緊繩子想停住驢,那驢子卻不聽命,反倒幾步顛到了廂車近前,慌得邱遷死命拽繩,那驢子才終於停了下來。

“邱公子?”顧盼兒忽然撩起輕紗,露出那張粉芍藥般的臉兒。

“哦……顧……姑娘。”邱遷慌忙跳下驢子,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才對。

“找見你姐姐和碧拂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