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回家奔喪去了。”
“難怪蘇監官的娘子自家煮河豚吃。”
“她們會自己整治飯菜?我聽那廚娘說,兩個人連蔥蒜都分不清,臉面上一天擦抹得鮮鮮潔潔,可那腳,幾天才洗一回。那廚娘走了,她們連著幾天,門都沒出,哪裡來的河豚吃?”
“蘇監官買回去的?”
“蘇監官每回回來,倒是都要買許多東西,那幾天買沒買河豚,我是沒瞧見。”
第二次追丟了那輛廂車,盧饅頭恨得連捶自己的頭。
回去後,夜裡躺在床上,他悔了許久,半夜才想到,既然那輛廂車在那一帶接連經過了兩回,順著那方向,應該能找見它去了哪裡。
於是,第二天,他又來到那廂車消失的大街上,那條街叫馬道街,雖然不比御街,卻也十分寬闊,向北直通潘樓,向南直到內城保康門。那廂車是往北拐走的,他沿著馬道街,向北慢慢尋找。街道兩邊都是高樓大店,一家挨著一家,每一家恐怕都有幾輛廂車。他就一家一家細看,心想,至少有了個方向,而且說不準還能碰見那輛車。
第十四章
考城、麥稍巷
利安而不利躁,修已以待人者也。
——司馬光
馮賽沿著汴河北岸,快馬往考城趕去。
有事忙亂還好,這時一路綠柳黃塵、寂寞趕路,他心中越發渴念妻女,自己這般沒頭沒緒四處亂尋,不知能否尋見她們。只願蒼天能看在我生平從不敢欺人作惡,佑我及時找見她們。
他一路不敢休息,快傍晚時,趕到了考城地界。估摸離稅關還有兩里路時,他向左右張望,自己並沒有記錯,這裡連片都是田地,田間散落著幾個扛鋤牽牛回家的農人。極遠處幾簇綠樹叢中,才隱約見得到房舍炊煙。都水丞展究的鑿冰船就是這一帶遇見的那幾個稅吏。
馮賽望了一陣,繼續趕路,又行了一里多路,前面現出一座莊院,正是上回檢視的那座,譚力曾將炭藏在這裡。他扯韁放慢了馬速,上回只在東側瞧了瞧,並沒有繞著細看,這回從西頭過來,才發現這場院朝著河岸有兩座門,東頭那座是一般正門,西邊還有座小水門,從河岸鑿了條水道,引入院中,貨船可以直接進出,不需在岸邊裝卸貨物。
水道上搭了座小拱橋,馮賽騎馬上了拱橋,在馬背上站起身子向裡張望,院裡的那些炭已經不見了。這一陣他忙得沒有餘力去問炭行的事,那些炭不是被考城縣充公,便應該是全都運到汴京去了。院子裡看著一片荒寂,沒有人影,只有許多鳥雀走跳飛動。
院門鎖著,看不出什麼來,馮賽便驅馬前行,趕到縣城。他先到岸邊酒店茶肆尋了一圈,果然在一家食店裡找見了牙人龔三。龔三正在和幾個人坐在臨河木欄邊一起吃酒,他全身煥然一新,戴著頂軟青綢襆頭,穿了件青錦遙�潰�錈媸茄┌椎娜砭釕潰�庹拋糯笞歟��諦�滄攀裁矗�裉��值靡狻�
“龔三哥。”馮賽驅馬過去。
“哦?馮兄。”龔三神色間有些怠慢。
“龔三哥,上回答應你的象牙,我給你帶來了。”
“真的?”龔三頓時齜著大牙露出笑,忙站起身,“我就說嘛,堂堂牙絕怎麼會食言?馮大官人快進來,一起吃酒!哎!你們幾個知道嗎?這位是汴京牙絕!”
那幾人看著都是小經紀、小牙人,忙都站起身,堆起笑,爭著招呼。馮賽推卻不過,只得下馬拴好,走了進去。龔三已經騰出主位,又忙著喚店家趕緊上幾道好菜。
“馮大官人,快請坐!還勞您親自送過來,象牙都是小事,這榮光照到我這頭頂,得亮幾個月!”
“象牙可不是小事!”旁邊一個饞道,“這一陣咱縣裡王大戶要嫁女,到處尋象牙,通共才尋了一根半斤的牙尖角。”
“他那半斤還不是我給尋的?上回我押著炭船去汴京,替他滿城找,處處都缺貨。對了,馮大官人,您給我帶了多少斤來?”
“八十斤。”
“八十斤!”那幾個人一起驚呼起來,“龔三哥這幾番下來,已經是咱們考城的牙絕了。”
“跟著大牙絕,自然能提攜成個小牙絕。”龔三哈哈笑著,連忙敬酒。
馮賽心裡有事,強打精神應付了一陣,才問道:“龔三哥,我還得跟你打問一件事。”
“馮大官人儘管問,哪怕不知道,我拼了命也給你弄個知道來。”
“譚力囤炭的那莊院是什麼時候賃的?”
“這個……他是二月頭上來找的我,那時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