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那屍身的原主,沒想到竟從你這裡找見了!那具無頭屍身恐怕正是汪石。”
馮賽心裡一陣發冷,和孫獻對望一眼,都說不出話來。
他們這些天苦苦尋找的汪石,竟然已經在一個月前死去。
“汪石若已死了,你那百萬貫官貸的下落就更不好查詢了。”鄧楷嘆道。
馮賽怔了半晌,才苦笑了一下,辭別鄧楷,和孫獻一起走出開封府官廳,兩人牽著馬,一起默默往回走,誰都沒有話說。
良久,孫獻才低聲恨道:“汪石去見的那兩兄弟,一定是藍威和藍猛。兩個賊人一起殺了汪石。汪石是二月初十被殺,左藏庫的錢是二月底才飛走,汪石和那事看來並沒有關聯。那十萬貫飛到哪裡去了?汪石的百萬貫又到哪裡去了?”
“汪石還有四個同夥,這個月初仍在京城。”
“那就繼續查那四個同夥?”
“嗯。”
兩人悶然告別,馮賽騎著自己的馬,牽著房敬的那匹,獨自出城,到房家客店,將馬還給了房敬。他身心都疲乏到極點,坐下來又要了碗麵,只吃了幾口,想到汪石已死,僅有的一條路就這麼塌陷。心中煩亂,吃不下,便放下了筷子。
空落半晌,他才漸漸回過神,心想,這時候萬萬消沉不得,越發需要氣力。於是重又拿起筷子,強迫自己將那碗冷麵吃了下去。而後要了盞熱茶,慢慢重理思緒。
藍猛兄弟兩個為何要殺汪石?為了那百萬貫錢?但若是得了那百萬貫錢,藍猛又何必再去費神去造飛錢的把戲?左藏庫那十萬貫錢又是如何飛走的?難道真是神蹟?孫獻剛才說,藍猛在二月中旬裝作崴了腳,這又是出於什麼原由?汪石死後,他的四個同夥為何仍要留在京城?他們攪亂炭行、魚行、豬行、礬行,又意欲何為?他們四個造亂的本錢,應該正是從汪石那百萬貫官貸裡分到的。一個人有五萬貫,便足夠做出那些亂事。還有八十萬貫去了哪裡?
最要緊的是,他們為何要綁架我的妻兒?
馮賽想來想去,也理不出絲毫頭緒,心又煩亂起來。他扭頭望向河岸,見一隻客船泊到岸邊,船工搬了條踏腳板搭在船舷和岸間,船客依次踩著那踏板下了船。馮賽正茫然瞧著,卻見一個人走出船艙,竟是邱遷。
他忙站起身喚了一聲,邱遷抬眼見到他,立刻快步下了船,笑著跑了過來:“姐夫,那個應天府來的王小丁,來找過你沒有?”
“來了,我薦他去了秦家解庫。”
“我們得趕緊去找他,他知道三哥的下落!”
馮賽一聽,忙又向店主房敬借了馬,和邱遷各騎一匹,往城裡趕去。剛進東水門,才過孫羊正店,邱遷忽然道:“那不是王小丁?”
馮賽聞聲朝秦家解庫的分鋪望去,果然見王小丁正走進那店門。兩人忙一起過去,下馬走進了解庫。王小丁正在跟分鋪的店主嚴申說話。
“馮相公!”嚴申笑著招呼。
“咦?邱二?你怎麼在這裡?你沒在匡推官府裡?”王小丁一眼看到邱遷。
邱遷笑了一下,沒有答言。
馮賽道:“嚴兄,這位王小哥分派到你鋪子裡來了?我們有件事要向他打問。”
“我這裡缺個記賬的,便要了他過來。小丁,你好生回答馮相公的話。”
“是。”
“小哥,來這裡做事可還慣嗎?”馮賽問道。
“很好呢,才來兩天已經長了許多見識。多謝馮相公引薦。你要問什麼事?”
馮賽還不知道內情,示意邱遷來問。
邱遷問道:“小丁哥,寒食前一天,匡推官接了一個客人到宅裡,第三天早上又派你送走了他,是不是?”
“這個……”王小丁頓時有些惶懼。
“小哥,你莫怕。”馮賽安慰道,“那人是我的親弟弟,有件極要緊的事情,我們正在到處找他。”
“匡推官不許我講給任何人聽,我那天辭工的時候,管家又特地警告我,說我若漏出去半個字,全家性命都別想要。”
“你放心,我們絕不會說給外人知道。而且這件事也和這秦家解庫有關,若解不開的話,秦家解庫恐怕也難保了。”
這時店裡走進來一個客人,嚴申忙道:“我們去裡間。阿五,招呼客官。”
四人走到後邊賬房裡,嚴申關上了門:“小丁,這裡都是自己人,你放心說。”
王小丁猶豫了半晌,才低聲道:“推官大人命管家和我把他送到了一隻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