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巨闕出鞘,琤一聲清吟——左右擋去數只銳箭,巨闕舞得愈來愈快,愈來愈急,漸漸劍影如織,他整個人被裹入一團銀輝裡。直至在混沌的劍光中看得一道生路。
最後一支箭,終於也被劈斷了。
展昭不敢鬆懈,他如同一隻貓般輕輕躥進暗巷的暗房裡,鼻間嗅到初來時就聞到的異香,且隨展昭越往暗房深處走,那香味越濃。
終於,展昭停了下來。
這處角落,香味異常濃烈。
他放眼四周,這處暗房應該是用來屯積貨物的,連角落都堆滿了箱子。展昭上前察看那些箱子,卻發現箱子密封得極好。由於水閣臨水而築,這些貨品顯然都做了防潮的措施。
展昭以劍輕輕敲了箱子側邊,箱子裡傳來由搖晃造成的脆響。聽起來似乎是酒一類的東西。暗房裡不知哪來得陰風總吹得箱子裡用以墊物的秸稈噝噝作響,展昭以劍撬開其中一箱,伸手往裡一摸,裡面竟然還有一層隔夾。莫非是極易碎裂的貴重之物?展昭存疑,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拿出夾板,再往下一掏,總算掏出個酒罈。
展昭拿過酒罈往鼻尖一過,就原封不動的放回了原處。
酒罈裡,盛的竟然不是酒。
可很快展昭的眼光膠在了一處,久久不能移開。重重堆積的箱子陰影下放著一個倒扣的木舟,它突兀的出現在此處,破舊枯爛如一口棺材,讓人根本無法忽視!展昭皺了一下眉頭,輕輕走過去。
這裡也有一股揮不去的異味,同樣不會讓展昭陌生。水潮的臭味……與濃重的血腥氣。巨闕劍鍔挑開那覆著的木舟,他看到木舟下的東西心裡不禁一跳!
那的確是個死人,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那人他剛剛還見過。
正是溫玉侯。
溫玉侯死是因為脖頸間致命的一刀,這刀傷……展昭熟悉的不能直視。自然不會是白玉堂,白玉堂的刀不會造成這麼寬的傷口,也不會是如此的力道。這樣的傷口只有遼刀的刃才能吻合。展昭心寒的想起自己來溫莊前得到的訊息。
溫莊,私通敵國。
而忽如寄便與這遼國皇室頗有淵源,這也是展昭會來溫莊的原因。
展昭不是冒進之輩,他來溫莊前幾日,就已潛伏在溫莊門樓上察看來往此處的人。某夜,有幾人來到了溫莊,為首的人著一身寶相花紋黃衣,腰間鎏金蹀躞帶,看似與宋人無異。只是展昭留意到這人腰帶上佩的五樣東西,不由眼光一寒,心下已是瞭然!
這人腰間佩的恰恰是:手巾、算袋、刀子、礪石、金魚袋。*
便無聲的證明此人絕非宋人,而的的確確是一名遼人。
他突然想起溫玉侯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江湖的事恰似江湖的水,清濁難分。
不管如何,此地不宜久留。展昭當機立斷正欲抽身離去,就被一把刀擋去了出路!展昭順著刀刃往上一望,一身夜行衣,黑布蒙面的人隱在黑暗角落,只露出那雙湛亮的眼睛。
那雙眼睛迎上展昭的眼時,乍起波瀾。他的眼睛已經洩露了太多不能自控的感情,懷念,關愛,無奈……頃刻間被洶湧的恨意覆蓋。展昭不懼那把對上他的利刃,他將身一翻,巨闕從極刁鑽的地方刺出,撥開了那把長刀。
展昭問道:“你是誰?”
“不必多言。”那人一刀劈來,誰料展昭在如此狹窄晦暗的空間裡依舊靈敏如貓。黑衣人眼裡現出好鬥的晶光,冷笑道:“我想你應該猜到了。”
展昭點頭道:“我大概知道你是誰了,但是為什麼要做這些事?”黑衣人不答,手指扣緊,猛地連著彈出幾枚如意珠。珠子竟是衝展昭眉心,厥陰等死穴打去,這打法狠戾非常,不留餘地。展昭沒料到他居然會在這方寸之間,堆滿火藥的地方就投以暗器。
如此同歸於盡的打法,究竟是為了什麼?展昭不解,他不敢躲這幾粒如意珠,不能躲,並不意味他只能坐以待斃。他運動五感,盡力截去飛來的暗器,截不得的,他也避開了身體要害,拿身體擋了。
見展昭以身擋珠,黑衣人發出聲悶笑。似在感嘆他的婦人之仁,又似在蔑視。這兩者追根究底都源於一個恨字。對於黑衣人的步步緊逼,展昭萬般無奈,只好以巨闕在身後木牆上鑿出一個巨洞!洞外正臨水閣一汪寒水,幽幽的水光也因此透映到暗房裡。展昭從那鑿出的巨洞翻身
跳出,黑衣人也跟著跳了下去。
跳出水閣的展昭足尖輕輕點在一叢衰荷上,借力一躍,縱到了岸上。
沒有諸多束縛加身的他,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