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駕光臨的貴客是北狄的容和郡主。
她私下問了此女和哥舒的關係,男女間能私下往來,不招口舌,不是親人就是情人。關係不同,決定她態度也不同。總管指點迷津卻是隻告訴她這郡主和哥舒是堂兄妹的關係,其他就不願多說了。
錢小修行禮時偷偷瞧了一眼,容和郡主生的容貌秀美,舉止端莊典雅,有別於北狄姑娘的奔放豪邁,但又不如東野姑娘拘謹扭捏,談笑間落落大方。“倒是謝謝堂兄送我的焦尾琴了。”
哥舒道,“我不好音律,那琴若是留在我這不過是暴殄天物,不如送給它的知音人。”
哥舒指尖碰到酒杯,錢小修便主動上前為他們二人斟酒。這也是她的工作範圍,人前展示哥舒的身份高貴,高貴到衣食住行都有人服侍不用自己動手時,她這個下人就要跳出來,扮演襯托他高貴身份的道具。
錢小修聞著酒香,手指不自覺也動了動,喝不得,看著那晶瑩的酒水裝滿酒杯,也算變相的望梅止渴。
容和道,“我自小就喜歡琴棋書畫,不似其他姑娘好動,父王不喜歡我這種沉靜的性子,因為北狄人尚武卻不崇文,說那些都是東野那種無用的人才玩弄的東西。多得你為我說話,父王才不反對我繼續彈琴讀書。”
哥舒道,“去其糟粕,取其精華。東野的詩書雖是迂腐對皇帝歌功頌德的較多,但也有一部分是教人如何處事安身立命的,讀讀也無妨。”
錢小修倒完了酒,退回哥舒身後,又是低頭看似恭敬,實則已經是有點走神。他們聊的是詩書,對她來說,略顯沉悶的話題到了耳邊會自動迴避。
她的耳朵會自動偵測她感興趣的,對她有所幫助的話語包括——誰誰誰的隱私或者秘密。
容和輕嘆道,“父皇若是也能和堂兄一樣的想法就好了。”執起筷子,夾了一小塊魚腩肉,沾了沾盤中的醬汁,只覺得異常的鮮甜。“這味道真是鮮美,這菜叫做什麼?我從未在府中吃過。”
哥舒笑道,“你不是一直想嚐嚐東野的小菜麼,只是王叔討厭東野的事物,廚子也未曾學過。我今日特地找來人來弄了這地道的小菜,也算償你心願了。”
容和瞧錢小修這裡看了看,猜道,“這菜是她弄的吧?”
哥舒問,“你怎麼知道?”錢小修抬頭,也是帶了好奇。
容和笑道,“從前來你這裡這麼多回,都沒吃過這樣的小菜。你出征歸來,聽說是帶了兩個東野的戰俘,一男一女,君子遠庖廚,聽說東野的男子從不進膳堂,所以做菜的想來該是位姑娘。而先不說眼前這位姑娘的樣貌與北狄人略有不同,光是她手上的奴環也能證實她的身份了。”
錢小修看了看手腕上的金環,原來它叫奴環麼,倒也襯得上她現在的身份。
哥舒道,“該讓王叔聽聽你這番言論,誰說讀東野的書不好的?你從我這裡拿走了那麼多策論倒也沒白看,你瞧,你不就比北狄那些只曉得攀比家世桀驁不馴的官家子女要聰明多了。一陣子不見,又讓我刮目相看了。”
容和道,“也就是你故意哄我,不過說了幾句,哪有你說得那麼誇張厲害。不過這菜真的做得倒是真的色香味俱全,該獎賞才對。”說著拔下手指上的一枚戒指要賞給錢小修。
錢小修看了看哥舒的臉色,總要等他有所指示,點頭還是搖頭,她才好判斷是接受還是婉拒。儘管她十分想收下那價值不菲的琥珀戒指,北狄郡主的戒指,將來帶回東野也算是舶來品了,賣給那些貴婦定是十分槍手。
哥舒道,“既是郡主賞賜,還傻傻站著做什麼,還不謝賞。”
“謝郡主。”錢小修雙手接過,鈴鐺響動起來,聲音清脆極了。
容和道,“這種奴環向來是給敵國位高權重又不願歸順的官吏將領佩戴的,其一有羞辱之意,其二是為了防他逃脫。堂兄怎麼給她戴上了?”不過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戰俘。
哥舒飲酒道,“一直就這樣放著,都變成冰冷的死物了,不如戴在人的手上,吸些人氣也是好的。”
容和問,“這死物也能吸人氣?”
哥舒答道,“萬物都有靈性,而這物不單單隻包含活物。”
錢小修想起了哥舒對她說過的那些邪乎的話,不懂他的東西會不會也那麼邪乎。只盯著手環,恨不得兩眼的視線變成兩道高溫的火,直接熔了那環去。
容和道,“真是羨慕堂兄了,以後日日都能吃到這麼美味的佳餚。”
哥舒笑道,“你喜歡也可以天天來吃。”說完,狀似突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