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愜意,從來不說要去追根尋底,彷彿既來之既安之就賴在他閻家了,只是他夫人喜歡這孩子,他家大業大也就不介意多她一雙筷子。
她只能以笑應付。
閻老爺道,“你救過我一家,你的過去我也不追究了,既然要跟著我學做生意就好好的學。”
錢小修點頭。
那閻家老爺果真是說到做到,此後去談生意總要帶著她在身邊觀摩,教她怎麼分辨貨品的好壞,教她怎麼砍價。過了一兩個月吧,就開始撥了幾個人讓她帶,她也算是做了個小工頭了。
有了自己第一桶金。
每頓飯時的話題便是問她今日學到了什麼,讓她做總結歸納。
閻夫人摸摸她曬黑了的小臉,這地方沒防曬霜,出入頂著太陽,沒曬成炭算是萬幸。“她跟著你東奔西跑一整天了,你就不能消停一下讓她吃頓安樂飯菜麼,非還要問那些生意。”
閻老爺笑了笑,不再問了,他疼妻出了名,一日再忙也要抽出時間與妻子兒子一塊用膳。
閻夫人對著她關懷道,“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能來來回回就穿舊衣裳,會讓人笑話的。一會裁縫來了讓他也給你量量尺寸,做幾件新衣裳。姑娘家要穿的漂漂亮亮才像話。”
錢小修摸了摸臉上的疤痕,不是她自卑,不過是有自知之明。衣服再漂亮穿在她身上也是糟蹋浪費。
閻老爺道,“讓裁縫明日再來給她量尺寸吧,一會約了知州和幾個鄉紳商討秋稅的事,正打算介紹給她認識。”
錢小修心裡高興,知道做生意人脈也很重要。看到閻憫之放下碗筷,道,“爹,一會把我也帶去吧。”
閻老爺夾了一口菜,“你早了些,等過兩年定性了再教你也不遲。”
閻憫之道,“她比我還小兩歲了,你怎麼就不嫌她早。”
閻夫人也幫嘴道,“把憫之也帶去吧,讓他早些和你學也能早些接下你的擔子,叫你享享清福。”
閻老爺想了想,對夫人從來是千依百順,對兒子叮囑道,“你要跟就跟吧,但要機靈點,一會謹言慎行不要給我添亂。”
就這樣三人去了當地最有名的酒樓,為了方便商討稅收的事是已經把酒樓包下一日。一進去,閻老爺便是開始和那些鄉紳富戶們寒暄作揖,然後開始給他們介紹閻憫之和她。
有富戶笑道,“聽說你最近得了一個小財神,給了你許多點子,賺了不少錢。不會就是這個丫頭吧。”
閻老爺笑道,“年紀太小,還要好好的磨練才得,今日帶她來就是請各位看在我們彼此生意往來的交情,日後見到她多多給她提點提點。”
錢小修站起身來,一一給這些富商們敬茶,閻老爺與她邊說起那些富商各自的身份,她在心裡暗暗記下。
那富戶笑道,“果真是聰明伶俐,說不準日後是我們這些老輩要她提點還差不多。”接過錢小修敬來的茶喝了一口,算是給足了閻老爺的面子。然後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閻憫之道,“憫之是越大越像閻兄了,怕是虎父無犬子,再過幾年又是生意場上一厲害的人物。”
閻老爺推了閻憫之一下,也讓他起身敬酒,卻是見兒子板著一張臉。“還是那一句,得要你們這些叔叔伯伯提攜才得。”
然後便是聊起今年稅收的事了。過了兩個時辰那知州才姍姍來遲,她知道官和民不同,總要擺擺官威,讓他們這些平民百姓等一等本來也沒什麼大不了,只是——
各個商戶申報了各自的稅收,將準備好的銀票伴著孝敬知州的禮一同呈了上去,那知州搖搖頭,道,“本也想按照以往的做法,但近日來有不少其他州縣的乞丐湧來靈州,各位方才在來的路上也該有看到才是。本官是父母官怎麼忍心看著那些百姓流落街頭餓死,想將俸祿捐贈出來救助卻是杯水車薪,思來想去終於是想了一個法子,今日來的都是靈州舉足輕重的人物,就想著讓各位與本官一塊出人出力,救濟那些窮苦的百姓。這樣吧,今年的秋稅每個人加兩成。”
商戶們開始鬧騰了,這官字兩個口,果然只餵飽一張嘴是不夠的。理由說的再冠冕堂皇,再動聽也擺脫不了一個貪字。
加兩成,這年頭做生意有人賺有人虧,交了兩成的稅收扣去了一些支出勉強夠維持生計,再加兩成,不是要了人命麼。
只聽到閻憫之罵道,“貪官!”
霎時鴉雀無聲了,她也是瞠目。這詞可以心裡罵,罵多少次,正著罵反著罵都沒關係,可罵出口就意義不同了,人家畢竟是知州,這天高皇帝遠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