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下了樓,東西南北隨便挑了一個方向走,心想這一走怎麼也要一個時辰才回得來了,就不曉得這時辰哪還有吃的賣。
端木惟真上了樓,給她行了禮。她心裡頭犯酸,他們兩個只剩君臣禮數了麼,“起來吧。”
端木惟真沉聲道,“謝皇上。”
端木惟真站起身來,卻是一言不發,而她也不曉得該說什麼。在北狄還未知道他的婚約之前,她總想著,再見他,有千言萬語要說。說她有多想他,最後一次告別時有多後悔沒能告訴他,她真的很喜歡他,甚至後悔沒有早一點喜歡他。
可現在她已經失去資格去說這些話了。
蚩尤說這天下都是她的,她要什麼只是一句話的事。可唯獨她要端木惟真這句話,她說不出口。不單是因為他的婚約,而是因為她心裡已經有了一道痕了,就像是被人用刀子在精美的瓷器上劃了一刀,或許不怎麼顯,可它是真的存在的。
在她知道他婚事的那一刻,她就感覺自己被甩了。在他的家族跟她之中,他已經做了選擇。保全他的家族,割捨他們的感情來打消東野昊的疑慮。
她再怎麼不像個女人,但她始終是個女人,不會不介懷
“我現在沒穿龍袍。”她努力擠出一個比較自然的笑,“還沒恭喜你,跟趙姑娘訂親了。”
他抬起眸子凝著她,眼裡翻轉的情緒就像是一個大浪打來將她捲進去,她避開了不看,愁腸百結。聽到端木惟真問了一句,“你過得還好麼。”
除了喜歡的人與別家的姑娘締結了良緣,新娘不是她之外,她想應該還算好吧。“你不是看到了麼。”
“我想聽你親口說。”
“手腳還在。能吃能睡,挺好的。”她不可能跟他說不好,不可能說聽到他訂親時她哭了多久,她不想用那些來博同情,既然已經分手了,至少讓她保留那麼一點為數不多的自尊。“你呢?”
“……”
“丞相應該跟你說吧,我會保留你們的官職。你不用擔心。”
“……”
她苦笑道,“我沒想到有一日,你我也會無話可說。如果你覺得對著我尷尬, 就先回去吧。”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你怨我麼?”
他沒想過有一日也會問出這樣接近愚蠢而兒女情長的話。這一刻,哪怕她衝過來打他,罵他。讓他知道她因為在乎。所以不願放手。那麼他便能抓著這點,暗中再去多做些事,讓他們回到,她沒流亡到北狄的那段時候。
端木家的人天性自私。
既是這樣他就該順從本性,抓著她不放。他想做的事從來就不曾猶豫。想要的東西也一直很清楚。
她對感情遲鈍,他便慢慢的叫她習慣他到了缺一不可,慢慢察覺到他對她的喜歡。他欺的也就是她的遲鈍,對他毫無防備。
而現在,她被他傷過,對他滿心的戒備。儘管他還想再抓牢她的手,她卻是決意要鬆開了……
她瀟灑道,“感情的事本來就是合則來。不合則去。皇帝的女兒不愁嫁,何況我還是皇帝。或許哪一日就會出現比你好的人,好到直接就下旨嫁給他了。你我還是朋友吧。”
“……你我會是臣子。”他道。
原來也只是她以為,做不成夫妻,或許努力的勉強自己。慢慢的慢慢的,等她再適應這個事實久些。他們還能做朋友。“即使這樣,朕初登帝王,還有許多朝政上的事不懂,就請端木大人日後多勞心勞力了。”
“微臣告退。”他禮數週全的行完了禮才離開。
屠魚躍咬著唇沒發出哭聲,可眼淚還是這麼滾下來了。
蚩尤回來見她哭得兩管眼淚兩管鼻涕的,不用問也大致知道他們談得如何了。蚩尤瞄了一眼大街上不遠想要隱藏住自己的某道影子,若不是也心亂如麻,估計也不會叫他這麼容易發現。
蚩尤邊搖頭邊不解道,“明明是這麼簡單的事,為什麼會弄得這麼複雜。”
她抽了抽鼻子,“我想回宮了。”
她用袖子胡亂的把臉摸了,蚩尤曉得她是不想再談了,也怕若是說到她傷心處,她會哭的更厲害。只能嘆息一聲,送她回宮。
他們兩走到半路,卻是聽到有人哭喊求饒的聲音。屠魚躍尋著聲音去,看到有人在打架。一個拼命在用腳踢著踹著,一個只敢抱著頭擋著那一腳接著一腳的攻勢,不敢反抗。
蚩尤眼神厲害,“是趙紹意。”
路面太暗,直到趙紹意打著人還覺得不解氣,罵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