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緣,痴兒,你醒醒吧,為你母好,莫再留她了。”這人,臨了臨了,還黑了太皇太后一把。
康熙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場景轉換,抬手抹了抹唇,鮮血印在手背之上,刺目得很。若非如此,他幾乎覺得剛剛不過是自己的幻覺,必須屋子裡的人來來去去,並無半點不同,都沒有發現他曾經消失過。
毓秀這邊正忙著給佟太后用酒擦身子,不管用不用藥,讓她再這麼燒下去,決不是什麼好事。查覺到康熙從空間裡出來,叫宮女繼結,自己起身往康熙這邊走,一眼就看到他唇上和手上的血,嚇得她一下就撲了過去,帶著哭音說:“表哥,你怎麼了?額娘病了,你可不能再有什麼事?”
康熙猛得摟住毓秀,把頭深深的埋在她的頸側,眼淚無聲的浸入她的衣服裡。毓秀一愣,抬手回抱住他,再沒出聲。康熙沒哭多久,他到底做了十多年的皇帝,自控力極強,知道現在不是宣洩自己悲傷的時候,他娘還病著,嬌妻弱子都還得指著他。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康熙再抬起頭的時候,除了眼中微紅,又是那個一貫冷靜沉穩的帝王。
“秀兒,表哥沒事,你去照看額娘,我再問問太醫。”他拍了拍毓秀的背,轉身出去了。
此時,太醫院的太醫們已經都聚到了慈仁宮,一個又一個的進行會診,大家得出的結論都是一樣的坑爹。勉強開會討論出了一個藥方,用了宮裡最好的藥,耐何,佟太牙關緊咬,一點藥都喝不進去,全都餵了手帕和被子。
“額娘,我是玄燁,你睜開眼睛看看兒子。”又一碗藥浪廢掉了,康熙扔了碗,抱著佟太后失聲痛哭。他一哭,屋裡的人也都哭了起來。
天光大亮,本該早朝的康熙皇帝卻沒到,只有太監來說了一聲,就讓人散了。細一打聽,都知道佟太后病了,好像還不輕。沒多一會兒,裕親王福全夫妻、恭親王常寧夫妻還有今年剛剛獲封的純親王隆禧都跟著宮中來人,進了慈仁宮。
一進慈仁宮,兄弟三人發現,昨天還神彩飛揚的康熙一夜之前憔悴了許多,毓秀紅著眼睛,臉上淚痕斑駁。見她們來了,啞著嗓子道:“二哥、二嫂、五弟、五弟妹還有七弟,進去看看額娘吧。”
眾人進了內室,見佟太后已經穿好了衣服,梳好了頭髮,連面上的妝容都精緻無比。若非胸口偶爾還有一絲起伏,他們幾乎以為她已經去了。
“怎麼會這樣,昨天太后娘娘還是好好的。”李秀凝捂著嘴,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昨天她才進宮跟陪佟太后說過話,還得了兩隻累絲金釵。佟太后還打趣說,“這東西還得是年輕媳婦帶著好看。”怎麼一夜之間,就會病成之樣。李秀凝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宮中的鬥爭,她走之前可是知道,太皇太后叫人來請得佟太后,沒準就是那老太婆下的手。
沒多一會兒,覺羅氏也帶著兩個兒媳婦趕到了,一見女兒這樣,她只覺得眼前發黑,腳發軟,站也站不住,哭也哭不出來。想著女兒婚姻不幸,卻有個好兒子,這才過了幾年好日子,怎麼說病就病了,還這樣的重。
親人的牽掛到底沒有留住佟太后,自夜裡昏迷之後,她再也沒睜開過眼睛,沒能看一眼她的兒子、兒媳婦,還有最得她心的孫子。老母親啼血的呼喚,也沒能喚回她的神志。
佟太后的突然逝世,讓康熙和毓秀哭斷了腸,才不過幾天,人眼看著就瘦了下去。毓秀尤其辛苦,既要守靈、哭靈,還要管著她那兒子,肉糰子才三個多月,每天固定的幾頓飯是必吃的。在佟太后去世這幾天,他到也乖,沒抓著他娘要吃的,只是乳母的奶水,根本就吃不了多少。是以,繼他爹媽日漸消瘦之後,他的份量也在下降,圓臉很快就變成橢圓的了。
康熙雖然悲傷,可對肉糰子還是緊張的,一見兒子也跟著瘦了下來,心就開始慌了。他也沒心思聽伺候的人說什麼,“大阿哥知道了祖母去了,也跟著傷心了”的鬼話。母親的驟然去世,讓他多了些神經質,怕兒子也跟著走了。想著有人說,祖母喜歡孫子,去世之後也戀著,很容易把孩子也帶走。他雖然嘴上說不相信,其時心裡也打鼓,失去母親的悲傷也消了幾分。再看看幾天就瘦得像個杆似的毓秀,更心疼了幾分,私下裡勸說:“我知道你難過,可是也要有個限度,不可一唯悲傷。額娘生前最疼者就是咱們三人,若是胤鈷和你傷了身子,豈不讓額娘不安。”
十多年的相處,佟太后等於是毓秀的另一個母親,她的逝世,毓秀自然傷心。可她到底已經做了娘,對兒子更是牽掛,被康熙這麼一說,便把心思多放在了兒子身上。
第二百五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