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容嘆著可惜,面上卻是落井下石的笑意。
“宮中各條河流,雖多有分叉口,但最終都是要流向宮外的,今兒這雨下的如此之大,那河水定是異常湍急,你那包裹這會兒子恐怕早都已經被衝到宮外,找不回來了。”
這一把鹽灑的,的確到位,月季心裡勉強才撫平的傷口又再次裂開。
“這也只能怪你自己太不小心,沒這銀子抓藥,你那母親的身體是不是不大能好的了了?也都是你母親福薄,這都是命,你也別太執著。”
她說的倒是輕鬆,月季心裡卻是在滴血。
她一句別太執著就想叫人平息怨恨?
若不是她宋昭容這些年剋扣她的月例銀子,她阿孃的病早都已經治好了!
“月季啊,明年你就到年紀了吧,你想出宮嗎?不過依我看呢,左右你母親的病也治不好了,你出了宮也是無親無故的,不如留在宮裡,起碼吃穿不用愁,每個月還有能領月例。你二等宮女的身份,平日裡也不需要做多重的活兒,不是比在外頭舒服?”
月季當即跪了下去,心裡驚慌。
“求主子開恩,奴婢想出宮侍奉母親,奴婢與母親再求求宮外的叔伯們幫幫忙,說不定母親能好起來的。奴婢好多年沒有見母親了,連兄長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奴婢若心裡有遺憾,即便在宮裡也不能安心的伺候主子,望主子開恩,明年放奴婢出宮。”
宋昭容翻著白眼,氣她不識好歹。
其實月季知道宋昭容為什麼不想讓她出宮,老的一批出宮了,定會有新的一批補上來,控制新人需要時間,也有風險,哪裡有她們這些被欺壓慣了的老人好拿捏。
第100章 御書房的畫像
“你說你娘都要活不成了,你出去也是孤家寡人一個,幹嘛非要出宮,雙親皆亡,年紀又大,有哪個好男人肯要你,留在宮裡多好,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遠處,有一隊撐傘宮女要往這邊來。
月季沒打傘跪在雨中,怕傳出去難聽,宋昭容便讓她趕緊起來。
“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回去再跟你說,聽說皇上在棋珍閣下棋,我過去看看能不能碰上他。從前皇上偶爾還會來我這兒一趟,可自從新人入宮就再也沒來看過我了。”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滾回去啊。”
被呵斥的月季低頭往前走,依舊冒著雨,然臉上的淚卻比雨水落的還要急。她緊握著雙拳,暗暗咬牙,內心的悲憤無法宣洩,她感覺自己快要被折磨瘋了。
今日若不是碰見了孟婕妤,她恐怕真的已經一頭撲進河水裡死了算了。
“宋昭容,宋昭容……你遲早會有報應的。”
……
“主子,咱們真的要把這隻玉簪子拿出去賣掉嗎?”
孟嫻湘回頭,反問素蘭:“一隻玉簪收買一顆人心,不值嗎?”
“自然是值得的,可奴婢還是有點怕,估計是別人陷害的多了,總是覺得不太能安心。”
“我明白你的意思,謹慎一些總是沒錯的。”孟嫻湘小心著腳下,宮道里有些地方積水很深,都沒過腳踝了,許是那個出水口被堵住了。
“賣玉簪只是一個幌子,我直接拿出百兩銀子來豈不更方便?可有時候,話得說的好聽才更叫人感動,太后誇我孝心誠摯,我便藉著用孝心晉位得來的賞賜來幫助她,這種話更有力量一些不是?而且,我讓栓子出去,實際目的也是打聽調查她所說之事的真偽?”
“我怎知她不是宋昭容派來故意在我面前演戲的?”
“是啊,奴婢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這事兒必須得仔仔細細的調查清楚,回去後便叫小栓子去辦吧,辛苦一些,把事兒辦好了。”
“哎,奴婢明白,小栓子做事,主子可以放心的。”
*
今兒這雨,一直到入了夜才慢慢停下。
宮門下鎖前,小栓子終於回來。
“主子,查清楚了,月季的母親的確兩年前就病了,奴才去的時候,她臥病在床上起都起不來了,要不是鄰里時常照看送些吃的過去,眼下怕是人都已經不在了。奴才與月季娘都說清楚了利害關係,她顧著月季的安危也不會往宮裡寄信說起此事,否則信要是到了宋昭容手裡怕是不好,對外也只說是遠方親戚送來的銀子幫她度過難關,不會叫人生疑。”
說著,小栓子又從懷裡掏出一件毛茸茸的絡腮鬍子,和兩片濃黑的眉毛。
“奴才換了衣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