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殺人而嘔吐的少年便已煙消雲散了。
喬峰正兀自沉思,慕容復卻忽然轉身,將手中長刀指向了他,笑道:“喬兄,小弟一向仰慕丐幫三十六路打狗棒法!”
慕容復此言一出,場上立時一靜。片刻後,大夥又轟然叫好,顯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慕容復一走兩年,喬峰在丐幫又立下不少功勞,三十六路打狗棒法他已學了一半。聽到慕容復點名邀戰,喬峰自然不會拒絕,隨手接過蔣長運遞來的綠竹棒便迎上前去。
北喬峰與南慕容的交手,與方才慕容陪陳慥戲耍顯然是猶若天淵之別。只見慕容復手中長刀穩穩地指向喬峰的眉心,整個人連同他手中的刀猶如一支蓄勢待發的利箭。而喬峰則巍然而立,手中綠竹棒斜斜地指向地面,好似一株松、一座山。
兩人氣勢森然,勿需隻言片語便已威壓全場,震地大夥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直至此時,陳慥終於微微一嘆,黯然道:“原來這幾十年,我都做了那井底之蛙。”
蔣長運見陳慥神色萎靡,便勸道:“陳官人,以你如今的武功在江湖中也算得二流高手。這絕頂高手向來屈指可數,哪那麼容易呢?”
蔣長運原是一片好心,只是陳慥浪蕩半生,早被那些不入流的幫閒捧慣了,蔣長運的話他聽在耳中非但沒有半點安慰,反而心塞不已。憋了半天,方滿心妒忌地擠出一句:“如此說來,喬峰才算得江湖上數一數二的絕頂高手?”
蔣長運微微一笑,連聲道:“不敢當!不敢當!”只是看他的神色得意洋洋,顯然言下之意是“當之無愧!當之無愧!”
陳慥不覺又是一堵,乾脆閉上嘴,扭頭望回場內。
場上氣氛仍舊沉悶肅殺,竟是鴉雀無聲落針可聞。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喬峰與慕容復二人卻只彼此對視,好似兩具石像一般,都一動不動。
秦觀看得怪異,不由低聲發問:“他們在等什麼?”
“時機!”蔣長運回道,“喬大哥的武功,江湖上能是他對手的已經不多了。你那師弟,算一個。真正的高手之間的較量,比的不僅僅是武功,更是意志、耐力、眼界……”
不等蔣長運把話說完,王閏之忽然走了過來,揚聲道:“吃飯了,都傻站著幹嘛?”
只這一聲,慕容復收了刀,喬峰也轉身將綠竹棒扔還蔣長運。二人相視一笑,一同向飯廳走去。
蔣長運見狀幾乎沒咬到自己的舌頭,急忙拉住喬峰結結巴巴地道:“喬……喬大哥?”
“吃飯皇帝大!”喬峰隨口應了一聲,甩下蔣長運快步追上慕容復。
慕容復說要做幾個新菜,果然言出必踐,雖然動手的並不是他自己。但也正因不是他自己動手,才使這場宴席更為完美。兩個前菜一道是宋時流行的魚膾既後世所稱日式生魚片,至於國內魚膾失傳的原因,想必大家都懂的。魚膾並不新奇,難得的卻是那些用來做魚膾的海魚從自海里撈上來到裝盤供大夥享用,一共還不到十二個時辰,最是新鮮不過。而吃魚膾的醬料也不是宋時常見的鹽末與醬油,而是慕容復專程從日本帶回來的綠芥末。另一道則是目前時令的一道涼拌菜,原料十分普通,但所用麻油卻是慕容復專門製作了壓榨工具製成的,比現今流行的胡麻油口感更為清爽,色澤也更為透亮;辣椒則是他重金懸賞令來此行商的阿拉伯人專程帶來的。
幾個熱菜分別是東坡肉、松鼠鱖魚、耗油牛肉、蜜汁鮑魚、梁溪脆鱔、麻婆豆腐以及龍井蝦仁,而最後的主菜則是後世名滿天下的北京烤鴨。宋時做菜仍舊多為燉煮,而慕容復既然壓榨了麻油,自然也不會忘了花生油,由此便引進了炒菜工藝。餐中佐酒用的是慕容復派人專程去貴州取水釀製而成的茅臺酒,餐後茗茶用的乃是明前龍井。
酒足飯飽的陳慥連呼痛快,道是今日方知吃飯的滋味,恨不能把慕容復搶回家去。豈料主廚的鄭廚傲氣非常,聽了這話當下便給自己的東家拆臺,冷聲道:“我家公子爺天生的人上人,向來是只會吃不會做。陳官人若要動手搶人,千萬別忘了小人這個添頭,以免砸了‘錦林樓’的招牌!”
鄭廚此言一出,眾人皆捧腹大笑。慕容復原本對這種話最是敏感不過,偏偏他眼下也喝地微醺,只傻乎乎地跟著發笑,神態痴迷而沉醉地輕聲道:“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可惜忘了讓人畫一幅蘇子瞻夜宴圖,也好流傳……”話未說完,人已沉沉睡去。
翌日,蘇軾的壽宴如常舉行。蘇軾如今雖官職低微,但畢竟文名極盛,是世人心目中的第一等風流人物。他要辦壽宴,汝州城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