頑皮狡黠,一雙圓眼總是骨碌碌地打轉,在氣質上卻與沉穩端莊的阿朱相差甚遠。
阿朱見親妹妹一心玩樂,忍不住微微一嘆,小聲嗔道:“你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跟我們來京城這麼久,一心只想著出門玩樂,連公子爺也不拜見,這怎麼行啊?”
阿紫冷哼一聲,想也不想地便隨口反駁。“是你賣給了慕容家當奴才,我又不曾賣給慕容家,為何拜見他?”
阿紫此言一出,阿朱面色即刻一冷,轉身道:“阿紫姑娘,我這當奴婢的可受不得你一聲‘姐姐’!”
慕容復不喜阿紫,鄧大嫂對阿紫也有諸多看不慣,阿紫留在燕子塢好吃好喝全憑阿朱的面子。此時見阿朱惱火,阿紫急忙上前搖著她的袖子,可憐巴巴地道:“姐姐,好姐姐!是妹妹不學無術、胡言亂語,你別生氣了……好姐姐,阿紫的師門盡皆慘死,我在這世上只有姐姐這唯一的親人了……”
阿朱聽到這一句“唯一的親人”便是心頭一軟,轉身理了理她的髮絲道:“星宿派本就不是什麼好地方,公子爺除了它也是為民除害。”
阿紫想起慕容復辣手廢她一身武功心頭便是一陣恨意又是一陣後怕,然而她與阿朱相處多年已熟知她的脾性,深知阿朱待慕容復十分恭敬,不能在她面前說慕容復的是非。是以,她便低下頭掩去自己眼底的一抹獰厲怨毒,含笑道:“我們來了這幾日,阿朱姐姐可曾見到你喬大哥一敘別情?”
提到喬峰,阿朱立時面上一熱,忙借收拾香爐掩飾過去。“喬大爺已與公子爺義結金蘭,你不要叫錯了才是。”
阿紫充耳不聞,只嬉笑著一個勁地追問:“見到了麼?見到了麼?”
阿朱沉默良久終是微微點頭,細聲細氣地答:“喬大爺與公子爺形影不離,自然見到了。”
阿紫聞言兩眼即刻一亮,忙勾住阿朱的肩頭,託著她的下巴,色眯眯地問:“那他有沒有誇你漂亮呢?”
阿朱面上一陣火燒,急忙摔開阿紫的手,羞不可抑地道:“呸呸呸!這種話也是姑娘家能說的麼?喬……喬大爺……怎會如你這般輕浮?”
哪知阿紫聽了卻是長長一嘆,神色凝重地道:“好姐姐,你這般姿色喬峰都不曾有一字半句的誇讚……他若不是天生的瞎子,便是打心底裡將你視為奴婢不可與他相提並論啊!”
方才阿紫編排她,阿朱尚且忍了。可眼下聽阿紫說喬峰的不是,阿朱竟是勃然變色,厲聲道:“住口!喬大爺是世間難尋的大英雄大豪傑,你怎可這般胡言亂語地詆譭他?”
阿紫見阿朱動了真怒,忙一縮嘴又做了個鬼臉,不再提及喬峰。只見她意猶未盡地揹著手在大廳內轉了兩圈,又指著阿朱手上的香料問道:“這是做什麼?”
阿朱一邊低頭將新換的香料倒入香爐,一邊回道:“這是公子爺慣用的薰香,只有點了香,他才能安心寧神。”
言者無心,說者有意。只見阿紫目光一轉,這便上前一步隨手抓了一把香料低頭一嗅。“這是白檀麼?”
“正是!”阿朱奇道,“你竟識得這個?平日裡讓你習字、女紅你都不樂意……”
“那是!”阿紫得意洋洋地道,“咱們星宿派最善使毒,什麼香料沒見過?”說著,又隱隱露出妒恨之色。“這白檀價比黃金,你家公子爺的日子未免也太舒坦了……”
“什麼話?”阿朱的確見不得阿紫這陰陽怪氣的模樣,當即高聲呵斥。“你也是吃慕容家的、穿慕容家的,玉食饈珍、綾羅綢緞何曾少了你?”
阿朱這話確然公道。阿朱阿碧雖名為婢女,但慕容復向來看重她們,將她們嬌養地如小姐一般。阿紫被送來燕子塢時,慕容復只提過她的身份是阿朱的胞妹,其餘便再無一句交代。鄧大嫂雖為了將阿紫暴戾叛逆的性格調教回來對她極為嚴格,可在一應吃穿用度上從來都是比著阿朱來的。這一點,連阿紫無法說什麼不是。只見她向阿朱吐了吐舌頭,歡快地道:“慕容公子既然富可敵國,想來也不在意這點白檀。好姐姐,讓妹妹也跟著享受享受罷!”說著,她隨手又抓了一大把白檀塞進懷裡,即刻奪路而逃。
薰香時能用得了多少白檀?眼前的白檀本就不多,被阿紫連抓兩把,眼看著就不夠用了。阿朱可不願為了一點白檀去拿鑰匙開庫房,急忙追了出去,邊追邊喊:“啊唷,阿紫!快別鬧了,阿紫!快還給我!”
兩個丫頭一前一後剛跑出庭院,迎面便撞上了公冶乾。
公冶乾正是心事重重,此時見阿紫一頭撞入他懷中,即刻便沉下臉來,扯著阿紫的胳膊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