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道:“蕭兄終究有救駕大功,耶律乙辛若鼓動遼主殺蕭兄,豈非教天下皆知遼主忘恩負義?”
“只要把蕭峰大鬧皇宮的訊息放出去,再加兩句話,要殺蕭峰,易如反掌!”慕容復卻漫不經心地道。
“什麼話?”种師道忙問。
“救駕平亂之功,陛下以南院大王相酬,豈能更甚?今日陛下誅一抗旨逆臣,乃南院大王有負陛下,非陛下有負南院大王!”慕容復抬頭凝視著种師道一字字地說道,“夠不夠?”
种師道立時一噎,額上泛出層層冷汗,許久方喃喃道:“……夠……夠……足夠了!”好一句“豈能更甚”!如此誅心之論,便是誅蕭峰九族都綽綽有餘了!种師道萬般驚恐地偷盱了神色平靜的慕容復一陣,忽而道:“明石兄,你我相交數載,小弟不曾得罪過你罷?”
慕容復聞言即刻抬頭瞪了种師道一眼,呵呵一笑,目光之中盡是鄙夷。
种師道卻不動怒,只狼狽地擦著額上的冷汗連聲道:“那就好!那就好!”確定了自己的安全,他又不免操心起了蕭峰的安危。“蕭兄都被人軟禁了,一百棍打地屁股開花。慕容,你就在這說兩句風涼話啊?”
慕容復仰起頭,詫異地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去給耶律乙辛搭把手?”
慕容復此言一出,种師道又是一怔。下一刻,他隨手打了自己一個嘴巴,最後丟下一句:“經略有令,三月二十大利西方,宜出兵!”說罷,扭頭就走。
作者有話要說:
慕容:你的意思,是讓我去給耶律乙辛搭把手?
蕭峰:種兄,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第136章 鄜延軍出征
抗旨不遵、忤逆君父,杖責一百!
蕭峰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會淪落到如斯狼狽的地步。那日皇后蕭觀音給他下毒之後,他手足無力只得暫居東宮。太子耶律浚心性仁厚又仰慕蕭峰勇武,卻是對他一如既往,安排了不少內侍宮婢照料他起居,又安排太子府詹事與他分說朝堂上各股勢力,為他惡補官場知識。
如是七日,遼主耶律洪基又數番遣人來問,可願領兵攻宋?蕭峰皆嚴辭拒絕,終是惹惱了耶律洪基,要取他性命。蕭觀音與太子聞知此事,皆撲在階下連連叩首為他求情,最終耶律洪基礙於妻兒顏面又念及蕭峰的救駕之功,只重打了他一百棍了事。
饒是蕭峰有內功護體,這一百棍打下來也是打得他皮開肉綻臥床不起。許是遼主耶律洪基酒醒之後對他略感愧負,這幾日來卻又派了不少太醫為他診治,又賜下良藥。皇后蕭觀音也數番前來探望,每每坐在他床頭不住落淚。然而即便如此,蕭觀音卻仍絕口不提給他解藥一事。那日蕭觀音為他求情,不惜磕頭磕到額頭紅腫破損,淋漓的鮮血沾滿了玉階,教人瞧著便覺淒厲。可便是在那時,蕭觀音卻也一樣不曾起意給他解藥,令他自行逃命。
蕭峰這幾日臥床養傷,將蕭觀音這幾日的言行前思後想一番,終於明白到他的這位堂姐待他極好。然而這份好,卻是建立在不動搖她們母子地位的基礎之上。蕭峰知道自己不在意皇權名利,卻不能要求皇后母子與他一般不在意。為此,他只能一聲嘆息。
而太子,卻實在是個周到的好人。他唯恐蕭峰深覺丟臉,在其養傷期間便不再安排太子府詹事與他說書講古,而是每日自行抽空來與他閒聊解悶。
兩人原本聊的只是大遼官場,只是閒話多了這話題卻是難免發散開去,天南地北地胡說一通。這一日,他們卻是聊起了元祐七年在少林的那場武林大會。耶律浚聽了慕容復逼迫那些武林英豪施禮跪見的手腕,便忍不住撫掌大笑。“這位慕容大人,當真是個妙人!”
這一點,蕭峰顯然並不贊同。“太子不知那些武林豪傑,他們在江湖上各個有頭有臉,那日被逼跪見慕容,必定懷恨在心。慕容得了面子卻埋下隱患,實為不智。”
蕭峰此言一出,太子不由眼神怪異地望住了他。
卻是蕭峰見太子久久不發一言,不由道:“怎麼,我說錯了什麼?”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只見太子沉默半晌,竟忽而哈哈大笑。“舅舅,孤終於明白為何你總與父皇爭執不下,為何孤又與你一見如故說不出的親近。原來……原來竟是這麼簡單!”
蕭峰詫異地望住他,直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只見太子笑過一陣,便正色道:“舅舅,孤且問你,那位慕容大人官居四品又奉皇命巡緝諸路風氣,尋常百姓見了他到底要不要跪見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