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隨從都沒帶,就帶了南法來。日夜兼程不眠不休,習武之人幾日不睡倒也沒什麼,牧傾本打算叫他們一起用晚膳,但是李威遠心疼媳婦兒跟牧傾簡單說完就把南法塞房中休息去了。
牧傾牽著樓瀾路過的時候就聽見南法大吼一聲:“你別拽我的腰帶!”
樓瀾仰頭看了看牧傾,牧傾牽著他走過,勾唇笑了笑。
夜裡有些淅瀝的小雨,下一會又停了。牧傾將樓瀾圈在懷裡,他熟睡的樣子毫無防備表情柔和得像是要融化般。牧傾用手指慢慢輕輕地撫過他的秀氣的眉,明明是和赤玟一模一樣的臉,卻忽然間怎麼看都看不夠。
牧傾在樓瀾唇邊吻了一下,樓瀾習慣性地往他懷裡拱了拱,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登基大典之日,牧傾一身金黃緞滾白邊朝服,搖翅紫金冠簌簌作響。整個人華美而極具威懾,倨傲的雙眸中噙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冷意。樓瀾揉著眼睛起來,看到牧傾正站在床邊攤平兩臂,千鶴正伺候他更衣。
“醒了?”牧傾發現樓瀾一副懵懂的樣子看著他,笑著坐到床邊,摸了摸他的臉道:“天還未大亮,你可以再繼續睡,我今日要進宮。”
樓瀾摸了摸他袖子,他倒是頭一次見牧傾穿成這樣,“你什麼時候回來?”
“要耽擱好些時候,自己乖乖的別亂跑。”牧傾說。
“我可以去找辰軒嗎?”樓瀾眼睛亮晶晶的問。
牧傾下意識就要拒絕,但是碰到樓瀾幼獸般明淨純澈的眼神,一時沒招架住,便應允了,把千鶴留在王府照顧他。
李威遠從房中出來,一身石青色朝服,也是多年沒穿了,不比他的將軍袍,穿上去只覺得束手束腳,本就不想來拜見新皇,這下臉色更糟了。
“將軍,你不笑也至少別這麼黑著臉,誰殺你全家似的。”南法環過他的腰,給他繫好腰帶。
李威遠哼了一聲,他臉色不好更大的原因還是因為朝堂之上自然會見到李家的人。
新皇的登基大典隆重而繁瑣,封禪祭天,百官朝賀,朝堂之上一片石青、深藍中只有牧傾這一抹金黃,這是他專權的時代,他自然與所有人都不一樣。
赤玟一身明黃龍袍,由內侍扶著登上九五之尊的皇位,牧傾微微抬頭,看著他登上這令人豔羨不已的位子,眼中的冷意只更加深刻。
殿堂至上錦衣衛和御林軍重重把守,有內侍喊禮道:“跪——”
文武百官跪在地上,唯有牧傾站在最前頭,他這雙膝蓋倒當真只向樓瀾彎下過,再往上倒兩代的皇帝也未曾受過他的跪拜禮。
眾人叩首時,牧傾看著皇位上的赤玟,而赤玟也在看著他,兩人對視。赤玟指尖僵硬地握在一起,明明是萬人之上的新帝享受百官叩拜,赤玟確是冷汗涔涔,臉色蒼白。
“朕尊先帝遺命,今日登基承繼皇位,封太子妃白氏為皇后。行仁孝之道,大赦天下……”
赤玟的嗓音隱約還能聽出有些沙啞,牧傾垂著視線不再去看他的臉。李威遠倒是微微一愣,他還不知道,赤玟已經復聲了。
而此時王府中,樓瀾洗漱過後跟南法千鶴一起在外面吃過早點,便直奔辰軒的住處。南法跟在他後面和千鶴並肩走在一塊,笑道:“這短短一個多月發生了何事?這麼快就和好了?”
千鶴揪著眉毛道:“哎,說來話長,都讓你給帶壞的,你說你好好讓大將軍跪什麼搓衣板,我家主子有樣學樣也給樓瀾跪搓衣板了……”
南法:“……”
“你們站在這裡,我進去一下就出來。”樓瀾忽然把倆人攔在院子外,說外便一頭紮了進去。
千鶴攤攤手:“那在這等著吧,咱王妃的吩咐。”
南法笑著搖了搖頭,走到旁邊買包子吃。
儀式結束後,李威遠就被李時蹤粘上了,這人是他父親的手足兄弟,自然是他的叔伯。李威遠早就跟李家斷得乾乾淨淨,現下只當他是個陌生人,一個陌生人纏上來,他自然沒什麼好臉色,一掌轟飛了李時蹤,把爛攤子丟給牧傾自己施施然回去找媳婦兒了。
養仁宮前殿,赤玟一身龍袍還未褪下,揮退了殿內的所有宮人,盯著牧傾呼吸控制不住的發抖,厲聲道:“你為何要這樣做!”
“皇上是指秦然?”牧傾淡然用蓋碗撇著茶末。
“你當初已下令處決秦然,為何又在今日改為凌遲!”赤玟勃然大怒,卻也掩飾不住心口的慌亂,眼裡竟是沁出一層溼薄的淚水:“為什麼一定要生生剮了他!”
“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