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在催命。”方雲書心中暗罵道,但也只能腹謗一下,就是身體安好的時候她也不想跟這個可怕的來太婆起正面衝突,葬身在這不為人知的大山裡。
勉強撐著身子,捂著傷口向老太太道了謝,勉強走出院門便癱倒在地,渾身戰慄。
林文杏不敢強攙她起來,府下身去讓方雲書倚在自己的懷裡,任淚水灑落在方雲書衣襟上:“雲書,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千萬要撐住呀。”
方雲書喘息道:“求你別哭了。”
林文杏聽了這話一抹眼淚,佯裝堅強道:“好,我不哭,我答應你的會好好照顧你,我一定做到,你傷得重,我抱你走。”
說著作勢要抱起方雲書,嚇得方雲書慌忙推開她:“姑奶奶,你饒了我行不行,就你來抱我,再摔我一下我可得不償失,我沒事,容我緩緩。”
林文杏摟著修眉微擰的方雲書,心中無比心疼,這種心疼的是曾經見梅凌霜命在旦夕的時候有過的。
短短的一段路,二人卻足足都了半個時辰才到,方雲書幾近虛脫躺在乾草堆上,身體躬成了一隻蝦,林文杏已是嚇得不敢哭了,看著方雲書臉色慘白,柳眉深鎖的樣子不知該如何分擔。
緊緊抓住方雲書的手,像是守護風雨中的一盞弱燈一般。
半夜已過,方雲書雖不聲不響,卻也委實疼得睡不著,林文杏倚在方雲書身側也是如此,稍一朦朧地打個盹,又瞬間驚醒,一手搭在方雲書的脈搏上不肯鬆開。
方雲書感受著林文杏的關切,一面好笑,一面又是感慨。她自幼是被錦衣玉食捧著長得的,圍在她身邊討好賠笑的人也很多,她的叔叔總是教導她,居於高位不可輕信於人,親你,敬你,不過是敬此峨冠大帶。
又想起曾經梅凌霜半真半假地說帶她走的話來,若不是為了莊主之位,還真想假戲真唱一番,跟她走了,看她怎麼安置自己。那時梅凌霜的邀請必不是因此峨冠大帶吧,她為人冷漠,想來也不是因為愧疚,多少是有幾分真心的吧,就這幾分真心也是難能可貴了。
再看看眼前這個捏著她的脈搏不敢入睡的林文杏,又有些好笑,這個小丫頭倒也是實誠死心眼,只是忒粘糊了些,叫人發膩,真不知道梅凌霜拿著冷冰冰的人怎麼能與她相處。只怕以後也不用相處了,或許也不對,林文杏都不惜用命去換血參,不見得是真的恨梅凌霜,或許不過是一時過不去心裡的坎,或許過些時日就想通了。
方雲書輕嘆一聲,略微動了一動。
“雲書怎麼了?疼地厲害?”這輕微的響動還是驚動了林文杏,立刻關切地問道。
“好些了,就是睡不著。”方雲書見林文杏也睡不著,索性閒談一會兒分散注意力,問林文杏道:“杏子,這次回去,我就該回煙靄山莊了,你呢?跟凌霜走?”
“雲書放心,我說過了,以後我便為奴為婢伺候你,哪兒都不去?”林文杏的聲音有些寂寥:“更何況,我就是流落街頭也不會去找她了。”
“這會子嘴硬,之前要死要活地非要換血參的是誰?”
林文杏被噎了一下,遂悶悶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給了她血參便是我跟她恩斷義絕之日,畢竟她曾經對我關照過,有恩要還,有仇要報,我雖是一介女流,這點是非還是知道的。”
“那恩是還了,怨怎麼報?你能奈何得了她?好吧,退一萬步說,梅凌霜犯賤願意被你殺,你大可以現在就殺了她,何必先救了她再殺了她,多此一舉?”方雲書嘲諷道。
“我確實恨她,可她是這個世上唯一對我好過的人,我不能恨她,又不能不恨她,所以還她一次情,我就可以安心恨她了,可是,沒想到卻是連累你來受這份罪,想來我是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方雲書沉默了片刻道笑道:“我若不願意的事情你也勉強不得,所以不必承情,更不必因此來報答我,就當梅凌霜欠我的好了。”
“可是,我沒有地方去,雲書不是答應過凌霜會照顧我的,莫非凌霜還在你就不會收留我了?”林文杏輕聲囁嚅道。
方雲書一聽這話身子微微一顫,牽動了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雲書怎麼了,傷口又疼了?”林文杏關切道。
方雲書輕嘆一聲:“不礙事,你大可安心,不論我有沒有答應過凌霜,我們現在是朋友,你有難處我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天微微亮,二人剛小寐了片刻,門忽然被撞開了,方雲書反射性地去抓枕邊的劍,林文杏亦醒來,將方雲書護在身後。
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