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0部分

一度覺得很暈。他的腦袋裡塞滿了本來不該有的東西,身體裡像是堆積了大量垃圾,他想要放肆地嘔吐,將所有不乾淨的東西都從體內倒騰出去。

一直閉著眼的晏存繼終於開口了:“我這毒要十天才發,你這麼快就有反應了?”

季華鳶沒有說話,只是向他平直地攤開手。晏存繼感受到,睜開眼低嘆一聲,掏出一個三角形的紙包放在他的手心裡。“我說到做到,別像是我欺負了你似的。”

那是一個粗黃色的小三角包,看起來更像是算命先生用來糊弄人的東西。季華鳶定睛看著它,然後收起手,沉默著閉眼靠在車廂裡。

清晨的帝都已經漸漸喧鬧起來,臨時找來的馬車很小很簡陋,季華鳶和晏存繼相對而坐,膝蓋會隨著顛簸不時地撞在一起。

晏存繼伸手在他膝蓋上摁了一摁,點頭道:“嗯,我控制得很好,沒傷到你的筋骨。”

季華鳶皺眉,閉著眼將雙腿向側面偏了偏,並不搭腔。

晏存繼笑了:“別這樣。你受傷不輕,但我損失了殺軍和阿九,怎麼說,該難受的也是我。”

季華鳶依舊不說話,像是已經睡熟。

晏存繼湊近了,盯著季華鳶緊閉的雙眼,低聲道:“奇了,我還以為你至少會再問我幾句,關於你爹孃的事。”

“我不想聽。”季華鳶開口,聲音無怨無怒無悲無喜,只是空蕩蕩的平白。

“真的不想?”

“真的不想。”季華鳶停頓了一下,閉著眼又道:“晏存繼,你這個人真的太讓我噁心了。你別再說話了。”

晏存繼真的就沒再說話。而後,一路靜默。

按照事先說好的,晏存繼將人放在距離北堂王府的街口,然後季華鳶自己回去。

晏存繼面上風輕雲淡,但終歸是折兵損將,內傷頗深。在南懷,王府街口無百姓,而且有侍衛常駐。現在的晏存繼,當真不願意再看到那些個侍衛局總兵臺的人。剛剛行車到隔著一條街的早市口,季華鳶就被趕下了車。季華鳶看著那輛馬車匆匆地離開,什麼也沒說,抿緊唇轉身走了。

這裡距離約定好的地方還有幾步路。季華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著,黑色的夜行衣和一身的血跡與這熱鬧而幸福的人間街市格格不入,來往行人衝撞,季華鳶兀自低頭疾行。街邊饅頭鋪巨大的蒸籠裡撲騰而起的熱氣迷了他的眼,燻得他有些想哭。

他知道,回去之後,還要面對很多。一次計劃周密、勝券在握的聯合任務如此慘淡收場,北堂王重傷,總兵臺損兵折將,無論是北堂治還是東門,都不會放過他。更何況,還有北堂朝。

季華鳶很想回去看一看北堂朝的傷,但他又猶豫著,他不想回去。

或者說,他不敢回去。他太害怕自己會在那雙眸子裡看見哪怕一絲的失望、一絲的狠絕。一晝兩夜,他的心早已千瘡百孔,現在,真的再受不起一點摧殘。

哪怕,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繞過喧鬧的集市口,是一條非常窄短的小巷。巷子裡很靜,和集市口隔著一堵牆,卻像是兩個世界。走到巷子頭再左拐,就是約定好的地方。那裡會有什麼在等待著他呢?是朝廷的官兵還是東門的暗衛,又或者,什麼都沒有。

晨風很冷,季華鳶的一身黑衣破落,胸口背後還是那麼痛,悶悶的。季華鳶想到,自己當胸中了一箭,能活到現在多虧了自己胸口那塊護他性命的鋼板,他伸手捂上它,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提著步子走過去。

拐過那個巷尾,季華鳶抬眼,看見兩個人。

飲笙,翟墨。

他愣在那裡。

飲笙和翟墨本來只是隨意地站在一起,時不時說上幾句話,季華鳶剛一拐出來的時候聽見的是“東門的新人太水”這一句,恍惚間,給了他一種昨天什麼也沒有發生過的錯覺。翟墨終於等到季華鳶出現,立刻抖開手上的大氅迎過來,一把將他兜住,在他的領口下邊系得結結實實的,打量著他問道:“怎麼樣?晏存繼沒有難為你吧?”

厚實的大氅隔絕了冷颼颼的晨風,一下子就暖起來,季華鳶呆呆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飲笙的目光也不似從前冷漠,反而帶著一絲寬慰的笑意。他走過來,手指直接摸上了季華鳶的肋骨,一根一根地摸到胸口,然後長出了一口氣:“沒事,骨頭沒有震裂。”

“老師……”季華鳶呆呆地看著飲笙,飲笙只是溫潤地笑:“王爺都和我說了。”他說著,拉起季華鳶的手合在自己掌心裡拍了拍,說道:“王爺不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