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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沒心沒肺的,估計她還沒過頭七他就能在她墳頭上種草撒尿了。

許念帶在身上的幾樣東西,都是她牽掛的和牽掛她的,她隨身帶著,彷彿這樣才能誒自己一些心理安慰,讓她覺得自己不只是一條賤命,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吊墜是爹孃給她的,佩劍是師父託邢仲庭做的,傷藥是從二師兄那死皮賴臉討來的,腰牌是林決憂心忡忡地塞到她手裡的。短短的片刻,許念已經回顧了自己短暫的一生,她悲哀又慶幸地發現,身上這幾樣東西正好代表著她所有的感情寄託。

那枚某種程度上象徵著情情愛愛的腰牌就被揣在許念衣服的前襟,昨天半夜裡被她翻身壓在腦袋底下,一早上她就被硌醒了,到現在都還覺得脖子疼。

月黑風高,沒人會在意一塊破木牌,一模就知道不值幾個錢,許念萬分慶幸那個毛賊是個不識貨的土鱉。不過她的吊墜應該是找不回來了,那可是她爹孃唯一留下的東西啊!

許念見隱之沒有露出不快的神色,便正色道:“二師兄,你沒丟什麼東西嗎?”

隱之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我身上沒一件值錢的東西,晚上又和衣而睡,那賊再膽大也不可能摸到我身上來。”

許念恨恨道:“狡猾!”

“不是我狡猾,”隱之接著道,“而是你們太笨,這破爛店你們指望他能有多安全,自己不留個心眼,難怪賊要偷你們!”

許念一瞬間找回了小時候吵架鬥嘴的勁頭,差點把水潑到他臉上:“你還幸災樂禍,好像丟的不是你的錢一樣!”

隱之無所謂道:“我不在意,在意的應當是二郎才對。”說罷望著邢千憫,一副看好戲的姿態抱著手臂靠在椅背上。

邢千憫被點名,立馬挺直腰板,他不知道隱之師兄說的是什麼意思,但他此時寄託全在這幾人身上,本能地搖頭道:“不在意,我不在意。”

許念一看他懵懵懂懂的傻樣就笑了,笑完又接著惆悵道:“我們幾個毛孩子,要找到你爹談何容易?你爹雖說是被宋老先生的人帶走,但絕對不可能關在瓊頂山,最有可能的就是藏在絕刀門的某處,那幫人可都是認錢不認人的主,咱們有錢好說歹說也能問到點兒訊息,結果……”

邢千憫這才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頓時瞪大眼,張著嘴,半天才說道:“我……沒關係。”

許念拍拍他的肩,起身出去了:“我去找掌櫃的!”

隱之拉住她:“別去了,你還指望人家能賠你怎麼的?”許念瞪著他,明顯有這意思。隱之嗤笑道:“你看看小二那個樣,你覺得掌櫃的能賠你銀子嗎?省省吧,到時候別被反咬一口。”

許念猶自不服氣,揹著劍下去了,際之在後面喊道:“別跟人動手,咱們是來找人的,少生是非!”也不知許唸到底聽到沒有。

過了片刻,許念憤憤地跑上來,一巴掌拍在桌上:“我跟掌櫃的說咱們遭賊了,才說了一半,你們猜他說什麼?”許念翹起二郎腿,學著掌櫃的語氣道:“我說你們吶,就是不小心,門口牌子上不是寫了嘛,‘財物遺失,概不負責’,這邊賊多,你們還不看好東西,怪我咯?”

門口牌子上的確寫著,不過在店名末尾,字兒還沒指頭大,風吹雨打地已經殘了半邊,還有半邊長著綠油油的青苔,不大的八個字糊成一片,根本看不出來。

邢千憫見許念氣得夠嗆,趕緊倒了杯水遞到他手邊:“師姐喝口水。”

許念臉色好了幾分,想起丟了的銀票,又覺得肉疼,不過現在也沒別的辦法,只得繼續趕路。隱之在懷裡掏了半天,只掏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還有幾塊碎銀,總共不到六十兩。離恭州還有兩個時辰的路程,他們的全部家當就剩這些了。

幾個人面面相覷,一時說不出話來。

“先下樓結賬吧!”隱之把兩塊碎銀都拿上,起身下樓了。

“把錢揣好!”際之說完也跟著下去了。

房錢付了一兩,餵馬的草料還得另加錢,兩個小二忙不開,只能他們自己去餵馬,一來一往地又折騰了好半天。又一波客人出去之後,馬廄裡只剩際之和隱之兩人,際之拍拍埋頭苦吃的馬,忽的輕聲說道:“昨晚你出去了。”

隱之一驚,手裡的草料險些掉道地上:“大師兄沒睡著?”

際之搖搖頭:“我醒了。”

隱之忽的苦笑起來,大師兄年紀最大,又最踏實好學,練了這麼多年,武功比之他們幾個都要高上好幾層,若是大師兄刻意隱藏氣息,連他也很難分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