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萬分容忍?朝中那麼多前朝的文臣看著呢,官家自詡最仁德,哪能給人留下話柄?你們當真以為官家不知道劉顯乾的那些事兒?他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哪次不是不輕不重地責罰一番就完事兒了!你們……你們……太天真了!”
鄺淵答道:“官家不是不想治劉顯,不過是他沒有威脅罷了,他那副好吃懶做、沉迷酒色的樣子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但這次不一樣了,這些年看來,官家一面溫柔小意地安撫朝中歸順的文臣,一面強力鎮壓各處前朝遺民反叛,顯然對涉及前朝的事情是極為敏感的。劉顯現在這驕橫囂張的樣子肯定也有幾分是裝的,他越這樣,官家就越放心。而一旦這偽裝底下露出了些許的野心——”
鄺淵翹起嘴角,一手輕快地敲了敲桌子,“官家便會毫不留情地斬草除根。”
邢仲庭沒想到鄺淵對此事竟然這麼執著,不禁有些疑惑,“鄺兄……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這麼……”這麼正經了!原來不都是一副天不管地不管、這不操心那不操心、只知道到處嚼閒話的老頭嘛?什麼時候竟然變得這麼有理想有目標、還這麼有為人師表的自覺了?
鄺淵一眼就能看出邢仲庭的意思,不禁站起身來瞪著眼睛怒道,“邢老弟你不要把我看扁了!好歹是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我怎麼能管都不管呢!而且我這不是前路未卜麼,說不定哪天就蹬腿兒歸西了,臨死之前還不讓我作一回好人嘛?”
“誒誒!鄺兄你可別說了,別說了!我指定幫你!你還年輕著呢,別老想著蹬腿兒歸西的……”邢仲庭趕緊扶他坐下,給他順氣兒。
不多會兒,孩子們就溜達回來了,隱之和際之先進來拜見了兩位師父,後面跟著十幾個男孩兒,愣是一個都沒說話,圍著許念和惠之聽她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鄺淵站起身哼了一聲,臨走時還扯上許念和惠之:“念之、惠之跟我走!別跟這些混小子呆在一起!”邢老頭瞧不起我,還指望我把小姑娘給他看呢?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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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承淮在秦州政績不錯,改調河東路漕司,專管整個路內的稅賦、監察,是個不小的肥差,如果不出意外,過幾年任滿之後他就能調回京城了。漕司一職要跟各行各業打交道,因此邢仲庭對賀承淮也算有幾分瞭解。
“賀承淮既然能做到一路漕司的位置,辦事肯定是有手腕和心機的。十天前秦州水壩決堤,現在他一準兒是做好了萬全準備的,咱們怎麼查?即便是咱們查出來了,官家信不信?”邢仲庭跟鄺淵和際之、隱之、許念坐在屋裡一起商討對策,惠之太小,不敢讓她知道。
許念著急道:“秦州出了那麼多人命,官家都派人過去嚴查了,這不明擺著的事兒嘛,就是賀承淮貪了銀子!”她見隱之點點頭贊同她的說法,又補充了一句,“而且肯定給劉顯送去了!”
鄺淵嗤笑了一聲,“我問你,你查得到銀子用在哪兒了麼?你查得到銀子是誰經手了麼?什麼都不知道就在這兒瞎說,淨添亂呢!”
際之也說:“對呀,現在還都是咱們的猜測,你彆著急,咱們慢慢查就是了。”許念洩氣,還慢慢查?到她死的那天都不一定能查出來呢,也不知道許家的仇還能不能報了。想到這兒她不禁眼圈兒有點兒紅。
隱之安慰她,“你別傷心,咱們雖然比不上官府,但江湖朋友還是不少,訊息肯定是能打聽到的。”雖然他們都不知道許念跟劉顯有什麼仇,但這個忙是無論如何都幫定了。
許念吸了吸鼻子,委屈地小聲問鄺淵:“您有主意,那您說怎麼辦吧!”
“這事兒不能靠官家……還得靠太子。”邢仲庭突然說話,屋裡四雙眼睛頓時齊刷刷地望向他。
他接著說道,“太子跟官家不一樣。他沒有這份仁心顧及前朝的破事兒,再說官家尚且在位,他也不敢樹立太過仁德的名聲。太子任開封府尹已有三年,雖說只是掛職,但還是要管事兒的,特別是手下還有個少尹聶平聶大人。”
說到聶大人,屋裡的人都肅然起敬。許念急急問道:“是不是那個斷案如神、棒打陳國舅的聶大人?”
邢仲庭點點頭道:“正是他!聶大人不僅斷案如神,還剛正不阿,年輕時候屢次進諫讓官家下不來臺,但官家不生氣,還令他輔佐太子,任開封少尹。這些年找他伸冤的百姓數不勝數。”
許念眼睛先是興奮地亮了亮,而後又暗了下去。“我知道聶大人厲害,我還偷著看過他的話本呢!可是……官家有心縱容,聶大人和太子再厲害也無濟於事啊,這麼多年劉顯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