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下唇微微咬住時離開了她的唇,轉為將雙手撫向她的額頭,繼而順著她的額頭撫向她的頭髮。
當君傾的手撫上硃砂頭上那梳得整齊的一束髮辮時,他的雙手僵了僵,少頃,他才將她束成一束的髮辮圈在右手的拇指與食指扣成的圈兒裡,由上往下將她的長髮慢慢撫過。
他將她的髮辮枕在她的右肩上,他的雙手便也輕搭在她的雙肩上。
他的手不僅是碰了她的臉,現下已是碰到了她的身上。
這一瞬間,硃砂想往後退開一步,可她看見君傾的墨眸中除了淡漠並未其他情感,終還是站著不動。
丞相大人是君子,又怎會做出什麼不當有的舉動來,且看看再說。
感覺到硃砂沒有往後退開,君傾輕搭在她肩上的雙手才順著她的雙臂慢慢往下,最後停在了她的手腕上,雙手皆握住她的雙手手腕,用虎口摩挲著她衣裳的窄袖口,如摩挲她的眉眼唇鼻一般的舉動,也正以相同的方式來感受她的衣袖模樣。
當君傾的動作停下時,硃砂以為他會收回手或是將手往她腰帶上移,他若是將手移到她的腰上,她必是要往後退了,手臂尚可,腰腹……可不行。
可君傾既未收回手,也未將手移到另一處,而是將她的雙手手腕握住,握得有些緊,硃砂正不解時,只聽君傾問道:“硃砂姑娘身上的衣裳可是短褐?”
君傾平日裡的語氣總是淡漠的,聲音也總是平平無波的,可現下,他的語氣卻是很沉,好像生了什麼令他不悅的事情一樣。
可就算是有事發生,他也總是淡淡漠漠的,根本不會因任何事情而心生不悅的模樣,即便有,他也絕不會表現在面上。
可現下,硃砂卻能清楚地感覺到他語氣裡的陰沉與寒意。
這是為何?
就因為她身上的這一身短褐?
“回丞相大人的話,正是。”硃砂答道,她並不覺得她這般穿有何異樣。
她這般穿著,讓丞相大人嫌惡了?
“可是黑色的短褐?”君傾將硃砂的手腕抓得更緊了些,又問,“可是暗緋色的腰帶?”
硃砂愣住,再一次定定盯住君傾的眼睛。
他就算摸得出她身上的衣裳是短褐,可他絕不會摸得出她衣裳及腰帶的顏色,但他問的話就好像他看得見一樣。
不,不是看得見,而是——
他原本就知道。
可他又怎會知道?
他連她長何模樣今日穿的是何衣裳都不知道,又怎會知道她衣裳的顏色?
這……
“即刻回清心苑將這身衣裳換下。”君傾在這時鬆開硃砂的手腕,語氣很沉,聲音很沉,帶著命令的口吻,不容置喙,“換下之後讓君華將這身衣裳拿過來給我,行了,回去吧。”
君傾說完,往後退開一步,轉身,喚阿褐道:“阿褐。”
“汪!”阿褐即刻站起好,搖搖尾巴。
“送硃砂姑娘回清心苑去。”
“汪嗚……?”阿褐看看君傾,又看看硃砂,根本就不明白這剛剛還好好的兩個人怎麼忽然間就變得不對勁了。
可不解的又豈止是阿褐,硃砂心中的疑惑與不解更甚,使得她有些急切地出聲道:“丞相大人,可是民女身上這身衣裳有問題?”
“我雖是個瞎子,但還不至於瞎得窮困到沒有銀兩給姑娘置辦衣裳的程度。”君傾停下腳步,並未回答硃砂的問題,而是沉聲道,“這身衣裳,硃砂姑娘日後不可再穿。”
“請恕民女斗膽!”硃砂在君傾抬腳走回屋子前喚住了他,“可否請丞相大人將這不可穿的原因告訴民女。”
君傾沉默。
硃砂微垂著頭,不看君傾的背影,也不離去。
少頃,才聽得君傾輕聲道:“因為我不需要你保護。”
硃砂猛地抬頭。
君傾已抬腳朝屋子方向走去,同時再次吩咐阿褐道:“阿褐,送硃砂姑娘回清心苑去。”
“汪!”這會兒阿褐可不敢再遲疑,走到了硃砂身側,又對她叫了幾聲。
硃砂站在海棠樹下看了君傾的背影良久,即便君傾已進了屋,她還杵在海棠樹下不動,直到阿褐張嘴咬咬她的褲腳又對著她喊了幾聲,她這才回過神,沉默著慢慢轉了身,走出了棠園。
直到走回了清心苑,硃砂要抬手推開微掩的院門時,她這才發現她的右手裡還抓著一大把的熟透的海棠果子。
左手也亦然。
果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