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在他額頭,遞過一本書來,“這些你卻還是記得不?”
木偌池疑惑的看著太子手上遞過來的,分明是當朝大學士的《軍策論》。雖那一巴掌打的不重,卻還是清醒過來了。“前幾日先生剛講過的,你竟然又不記得了……”起身便要與他講解,腿根傳來的劇痛卻讓他倒抽一口涼氣,這情景竟如此真切,疼痛亦是鑽心。
“別動,你便趴在這裡吧,我將這裡燭臺點亮便是。”樸安急忙將他按住,“皇奶奶也當真是捨得,不過是我逃了先生的課罷了,竟然當真打了你五十大板……”
木偌池見他孩子氣的抱怨,止不住的嘴角勾起來,樸安點亮床邊蠟燭,一個翻身便趴到他邊上,“你若是講得不好,我便再打你一頓大板。”手中卻遞過來一顆晶瑩剔透藥丸,“我前幾日閒來無事去國庫逛來著,偷,不對,撿到一枚據說是南瀛國進貢來的療傷聖品,整個鳴祁國可是隻有三顆。”
木偌池柔柔一笑,“大學士講得太子都看不上眼,何況是我呢。”接過樸安遞過來的丹藥,笑道,“還未曾見過太子都需要偷國庫中東西。”
樸安卻是臉色發紅了幾分,“都說了是撿的,快些吃下了,講!”
木偌池緊緊閉上眼睛,前塵往事罷了,即便回去亦是徒增幾分傷感。再睜眼看四周之時,只有那一盞昏黃油燈,還有窗外呼呼風聲。
許久之前,他還是太子侍讀,太子慣於逃夫子之課,說這群酸儒教不出什麼東西來,每日變了法的將自己支開。亦是因為太子逃課太多,太后不會讓太子受苦,自己便做了擋箭牌。
第二日木偌池沐浴之時發覺自己身子僵直的厲害,身上青紫也是不見消退,這幅身軀,當真是與行屍走肉無疑了。若不是日日泡著藥澡,只怕自己亦是受不了這股腐肉之息。
“偌池!”龍謙玥推門而入,只望見他正擦拭著身子,“我,我無意冒犯……”
“無礙。今日可是要進攻雲州了?”木偌池溼發披散在肩,“乾州停留之日亦是有些久了,過了雲州名曲,便是銘旌了。”
“不是,我今日來是要告訴你,穆雲要撤兵了。”龍謙玥揉著略微發痛的腦袋,“一早便接到急報,原本我攻下乾州之時便該班師回朝,如今拖得久了……”見木偌眼神中滿是懷疑,之前想的一番話此刻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來。
木偌池取下玄色披風,將渾身青紫遮住,“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況,你此次來,難道不是為了將鳴祁毀於一旦麼?”
龍謙玥一愣,“話雖如此說,可為人臣者,自當盡心竭力……”
木偌池瞭然的看了龍謙玥一眼,“那便覆命去吧。”
龍謙玥握緊拳頭,他何嘗不氣憤,穆雲勢如破竹之勢,只需加上幾萬兵馬便可踏平鳴祁,誰知帝王接到密信,信中極盡誣陷之詞,若是隻痛罵自己也便罷了,那信中卻說赤合與他有著密謀之事,此次赤合乃是假死,窩藏在穆雲軍中。
龍謙玥自是不怕帝命,可一想到木偌池今後要遺臭萬年,無論如何亦是要回穆雲一趟。若是讓他得知此次密告的是誰,定是讓他不得好死。龍謙玥見木偌池絲毫未有幾分動容,便將太子御駕親征之事按下不提。
龍謙玥終究是未回穆雲,只是遣了一名副官覆命,自己領兵直攻雲州而去。原本一路暢通無比,卻終是在山腳下遇到了伏兵。龍謙玥並不戀戰,退後了幾百裡便紮營生火。
你終究還是害怕這江山丟失殆盡,太子命懸一線的吧。龍謙玥冷哼一聲,撩開帳簾便見到了神情焦急的木偌池。“在尋什麼?”龍謙玥少在他臉上見到如此神色,好奇問道。
木偌池搖頭,“只是一直隨著我的貼身玉佩罷了。”
龍謙玥見他不想提及,亦是轉口說道,“今日還未到雲州腳下,便碰到鳴祁國內叛軍。”盤腿坐於案几之後,別有深意的說道,“乾州攻破之時,還未見叛軍如此團結,待到了雲州,我倒是好奇,這一盤散沙如何會凝聚到一起。”
木偌池回身望了他一眼,“是我做的,不知紫留將軍要如何處置?”
龍謙玥詞窮,原本自己是佔了上風,為何一見到他便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木偌池見他窘迫之狀,忍不住笑出聲來。帳簾被冷風撩起來,地上已然鋪上了一層白霜。木偌池溫上一壺酒,“晚來天欲雪,可飲一杯無?”
龍謙玥在那一瞬間,還以為這個暖意之人,已然屬於自己了。
木偌池安葬好念辭,回身對龍謙玥說道,“我們二人可是從未暢飲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