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0部分

那內官被他繞了進去,立時漲紅了臉,提高聲音道:“這時不肯走,耽擱了大事,將來皇上問罪下來,殿下怕是擔待不起。”

楊楝遂稱先回清馥殿更換衣裳,反問那內官是該穿補服還是罩甲,偏那內官又不耐道:“事情急切,殿下便裝入宮也不打緊。”

越是如此,楊楝越發狐疑不定,道:“公公可是糊塗了?無旨而入乾清宮已是權宜之計,倘若連衣裳也不換,更不是人臣所為。將來若有人問罪,我將如何自辯?”

那內官只得順著他的話,道:“殿下換個公服吧。”

等著程寧遣人去清馥殿拿衣服,一時各人都靜著想心思。楊楝細細打量來人,確是乾清宮見過的,約莫是李彥的心腹手下。這人生了一張團團白麵,看著倒也溫厚,十月初的寒冷天氣,額頭上竟然細細一層汗珠子。

楊楝回顧左右,見徐未遲也在,遂輕笑道:“還不給公公打個手巾來?”徐未遲應聲而上,硬拽了那內官出去。

等那內官惶惶然擦了臉回來,見楊楝已換好了大衣服,正讓琴太微給他戴翼善冠。那內官正自舒了一口氣,卻聽楊楝似不經意地低聲向琴太微耳旁道:“清寧宮那邊……”

那內官登時白了臉色:“殿下,此事不可驚動清寧宮……”

楊楝詫道:“皇上病篤,你們竟敢瞞著太后,是何居心!”

那內官頓了一下,正色道:“聖心純孝,不敢以小恙驚動太后的休養。到了天明自然會有人去稟報。”

楊楝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了,卻慢慢坐回圈椅中,盯著那內官,冷笑道:“無憑無據,我如何信你?”

內官還要反駁,又聽他道:“公公點了二十個人來,對吧?”

說起這個愈發氣惱,那內官自以為佈置周詳,帶著人堵了清馥殿的前後門,只悄悄帶走徵王一個,不教走漏半點風聲。想不到楊楝深更半夜還躲在天籟閣中,島上的宮室道路卻不像清馥殿那般規整易守,又是來回取衣服拖延時間,他的佈置怕是早被徵王手下的人摸清楚了,這會兒還不知誰堵著誰呢。惹了徵王事小,這差事要是辦砸了,皇帝那邊須是擔待不起。一時急得他又是一臉汗。

楊楝見他面色鬆動,忽然低聲道:“公公要是為難……不妨給我交個底?”

徐未遲等人立刻裹著乾清宮來的從人退了出去,程寧親自把住了門口,竟是嚴陣以待的架勢。那內官憋了良久,終是不由得苦笑:“殿下太過小心了,並不是什麼大事。明日是福王殿下之藩上路的日子,皇上許了送他出城,殿下應是知道的。今晚福王前來請安,又說起年來蒙徵王殿下看顧,臨行前還想再見殿下一面。皇上恐寒了福王的心,也一口應承了。就請殿下明日隨同聖駕一起出城,送一送福王,以全手足之誼。”

楊楝點頭:“原來是這樣,何不早說,我讓他們從速準備儀仗,天明之前一定出發,決不耽誤行程。”

那內官急忙又道:“殿下不用費這個心。”

楊楝頗玩味地看著他。

那內官硬著頭皮說了真話:“皇上吩咐過,恐西苑這邊倉促間難以準備齊全,請殿下直接使用乾清宮的儀仗就是,都是現成的。”

便是程寧這樣的忠厚長者,聽見此話,亦不免大驚失色。琴太微亦死死瞪著楊楝,只恨自己臉上沒長出“不要去”三個字來。

“公公言之差矣,”楊楝盯著道,“那是天子之禮,我豈能僭越。”

“這是萬歲爺爺親口吩咐下的,殿下不必過慮。”那內官嚥了口唾沫,壓低聲音快速道,“奴婢懇請殿下為君父分憂。”

“我要是不去呢?”他低聲問。

那內官盯了他一眼,並沒有回答——既然話都說開了,他反倒鎮定了些,只看徵王自己怎麼辦。

“好吧……”他輕聲說著,似乎又是在嘲笑自己,“為君父分憂,自不能辭。”

琴太微眼看著他起身,忍不住喚了一聲,及至“小心”兩個字到了嘴邊,卻又覺得既不敢說,也不必說。楊楝在門口站住,回頭看看她,忽然說:“明天是寒衣節,我本想去朝天宮為父母燒香的,東西都備下了——那就你替我去吧。文夫人若走得動路,你就帶著她一道去。”

她一時未及細想這話的意思,只是木然應下,又見他朝自己走了幾步,伸手探入她領邊:“你的珠子呢?”

“沒有戴。”

“記得戴著。”他眼中難掩不忍之意,手指在她腮邊輕輕劃了一下,冰涼似鐵。

楊楝跟那內官去後,府中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