焙乾而得蓮花茶。西湖夏日蓮花最多,琴宅後園亦圈入一片僻靜蓮塘,她便興興頭頭地如法炮製起來。製茶是假,借這個名目坐船遊湖是真,琴靈憲樂得有茶喝,也不戳破女兒這點小把戲。事隔數年,今見太液池亦有蓮花盛開,與西湖參差可比,她便借了小船下湖,又做了一回蓮花茶。楊楝嘗過讚不絕口,又說荷香遇熱亦散,不妨用井中新汲的涼水浸開。一試果然更好,因又知道他是貪涼怕熱的。
涼水浸茶頗費些辰光。琴太微歪在椅子裡懶懶道:“上次做的就剩了這麼些。待要再弄一些,今年的蓮花又要開盡了,何況這茶存不長久,左右不過一個月香味就散盡了,如今吃得一盞是一盞吧。”
說者無心,楊楝心中卻隱隱起了些流水落花悵然之意。推窗望去,蓮葉亭亭如蓋,其中零散點綴著幾朵半垂的紅白荷花,比六月裡接天映日的情景已是寥落許多。他忽然道:“此間雖有荷香,眼界卻不開闊。我帶你去樓上看看。”
虛白室的後院連著一帶粉牆青瓦的蘇樣長廊,延到水中連著一座四角攢尖棋亭,忽又轉回岸邊竹林,依山勢徐徐上攀,一直連到天籟閣的後披簷下。他們提了一盞角燈,只叫了一個小內官在後面遠遠跟著,沿著爬山廊拾級而上。此時月落西天,卻有零散星光從樹杪間漏下,照見衣襬飄飄浮浮。暗中走了一會兒,眼裡反而清明,漸漸地山石草木都看得清楚了。
西苑一帶原是前朝禁城之所在,主要宮殿多集於蓬萊山上。多少雕樑畫棟、華宮廣廈,改朝換代之後盡皆廢棄了,國朝風習尚儉,諸帝亦不大經營此山。琴太微在皇史宬翻看地圖,記得山中原有一處極恢宏的廣寒宮,宮室鱗次櫛比,峨峨森嚴;又聽年長宮人說,那山中最高處,還有一座梳妝檯,是前朝一位冤死的皇后攬鏡簪花之處。曾有個看守宮室的小內官夤夜起身,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