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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難測,祖母的喪事若出差錯,何以見得我家就一定能倖免?兒子以為,還是和徵王交個底更好。”

哭喪棒緩緩放了下來,謝鳳閣怔忡良久,方緩緩道:“喪事一完,我和你母親就要回滎陽老家去,顧不到你們姐弟了。你行事還是這般莽撞,叫我們如何放心得下。”

謝遷目光一斂,肅容道:“兒子知道分寸,一行一言皆深思熟慮過。父親儘管放心。”

楊楝回到西苑,越想越覺驚懼,先時只道皇帝教他辦理公主喪事是有考校之意,卻不料其中另有兇險,萬幸謝遷提點了他。熙寧大長公主的墓地被水沖壞,長達半年都不去修整,這不是謝鳳閣這個孝子所為。若是皇帝的授意,那麼想來他並不打算將公主葬在翠微山,卻也不明說這話,還順手挖了個坑等著他楊楝往裡跳。然則昨晚皇帝的種種情形,又是因何而來?他在清馥殿門口轉了一圈卻沒進門,直奔清寧宮而去。

所幸未出西苑,就見田知惠一溜兒跑著匆匆趕來。兩人迎面碰著,相視皆是苦笑。“殿下不必去找我師父,宮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田知惠道,“師父一早傳了我進去,正有話帶給殿下。”

到底鄭半山是有數的。楊楝略鬆了口氣,四顧一望,見湖上正有孤零零一座水榭,四面透風,倒是個僻靜所在,遂同田知惠走了過去,把從人都撇在岸上把風。

田知惠也不繞彎子,直接道:“事情還要從熙寧大長公主的女兒,也就是謝侍郎的妹妹身上說起,此人閨名紫臺。”

“琴靈憲的夫人?”

“正是她。謝小姐是先帝的外甥女,因為身份貴重,天資過人,自幼便深得先帝和太后的喜愛,幾乎是在坤寧宮養大的。她與今上恰好同歲,是太后心中內定的慶王妃。可惜後來婚姻不諧,以致嫁娶失時——這就是熙寧大長公主和太后生分的原因。”

“可知何以不諧?”

田知惠將聲音壓得低:“我說出來,殿下休要惱怒。”

“自然不惱。”

“其中涉及莊敬太子。當年太后選定的太子妃,其實是當今皇后。”

楊楝心中一驚,怪不得誰都不敢提這事。

“然及至太子議婚時,先帝卻不許他娶徐氏女,堅稱只有謝小姐才是他認可的太子妃。太子不忍見父母失和,便稱要因循祖制選妃於平民之中,不納官身女子,因此才娶了殿下的母親。如此一來,徐氏女被晾在一邊,老忠靖王便不肯答應。最終慶王迎娶了徐氏。”

楊楝一時呆住了,尚且來不及消化這其中的千曲百折,只聽田知惠匆匆道:“太后和熙寧大長公主皆有意為謝小姐另尋良配,怎奈謝小姐經此挫折便矢志不嫁,一度入山修道。後來……”田知惠停了停,斟酌字句道,“後來太子妃受族人牽連而獲罪,隱居陽臺山,先帝與太后便有意命謝小姐仍舊侍奉東宮。謝小姐卻又不情願,正巧那時琴督師來提親,她就私自應下了。太后自然大怒。”

“這些事情,鄭先生為何從不和我說起?”楊楝忽問。

“師父說,”田知惠嘆道,“為長者諱,這些兒女恩怨原不該告訴殿下。只看眼前形式,不說是不行了。殿下此番應對,心中須有個數。”

楊楝琢磨著他話中的意味,心中一時顛倒迷亂:“如今該怎麼辦?”

“不可得罪皇上。”田知惠道,“師父的建議是,順著皇上的心意去辦理。”

別過田知惠,楊楝只覺頭大如鬥,索性先回家歇著,釐清了思路明日再去禮部交代。彼時已近黃昏,程寧料他折騰了一夜又一白天,必是疲累不堪,早叮囑廚房備下了晚膳,等他回來便開飯。林絹絹養胎不得出門,只有文夫人到清馥殿這邊來問了個安。楊楝心中疑惑,卻又不好開口詢問。剛擺完飯,卻見一個小宮人在門口探頭探腦。他記起這是琴太微房中的繩繩,遂呼了進來。

“琴娘子睡下了,叫我在這兒守著,等殿下回家就去把她叫起來。”

“她竟睡得著?”楊楝詫道。

繩繩被嚇了一跳,支支吾吾道:“剛吃了一大碗發汗的藥……”

傷心得病倒了?他如是想著,不覺立刻起身往蓬萊山去。剛走到橋頭,只見對面琴太微扶了諄諄的手正朝這邊趕來,一眼看見他立刻猶豫不前,及至蹭到橋中相聚,卻迎面便問:“你沒事吧?”

楊楝一時無語。沉默中她稍清醒了些,屈膝道:“殿下萬福金安。”

“沒事。”楊楝問:“你怎麼又生病了?”

她抬起微腫的眼皮道:“昨晚在後山待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