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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部分

近年關,人們都遠遠地躲開,不願意沾染了這晦氣。

彼時拓跋煒已經冷靜了下來,完全冷靜了下來。

他上前,上香,執喪禮。

哀樂聲聲,遠遠傳出,幾乎是給整個京城蒙上了一層哀傷。

自古以來官場上多拜高踩低,從前與拓跋熠交好的官員,也沒有幾個來參加葬禮的。反倒是平日裡與拓跋熠沒說過幾句話的李率特意來上了一炷香。拓跋煜和拓跋煒都拋開親王的身份,以逝者親人的身份向李率執了謝禮。

喪禮畢,棺槨即將下葬。就在這時,鄭妃突然起身衝了上去,觸棺自盡。

眾人皆是一驚。訥兒和敏兒撲了上去,抱著鄭妃放聲痛哭。

拓跋煒緩步上前,蹲下身子,對鄭妃道:“鄭四嫂放心吧,以後,訥兒和敏兒就交給我了。”

鄭妃聽聞此言,方才嚥了氣。拓跋煒一手拉著訥兒,一手拉著敏兒,退回了原來的位置。

拓跋煒不禁嘆道:“鄭四嫂……真是個多情的女子。”

拓跋煜亦嘆道:“鄭四弟妹……更是個剛烈的、聰明的女子。”

拓跋煒點頭,預設。

皇帝聽聞鄭妃觸棺身亡,感其剛烈深情,遂賜其以親王正妃儀制下葬。其一雙兒女拓跋訥、拓跋敏,過繼于謙親王拓跋煒膝下。

至此,謹親王謀反案,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下雪了。下雪是最好不過的,可以掩蓋一切的痕跡,就連城外的亂葬崗,都能被大雪暫時填平。

藍藻宮的宮人本就懈怠,如今天氣不好,便更是磨磨蹭蹭。本應中午送到的午飯,都拖到了下午。

冷宮裡還是那樣的死氣沉沉,不少已經瘋癲的被廢妃嬪都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而華嘉嫻,竟還是清醒的,一直都是清醒的。

都說在冷宮裡還能不瘋的人,都是有信念的人。至於華嘉嫻的信念是什麼,宮人們常聽她前言不搭後語地念叨,也大約能明白。雖然她說話總是前言不搭後語,但是宮人們聽這些聽得太多,他們都能夠清楚地分辨,她沒瘋。

在冷宮裡,每日吃不飽穿不暖,華嘉嫻的風寒已持續了許久,從未見好轉,吃不飽飯更是四肢無力。

送飯的小太監把飯放下,才剛要轉身離開,華嘉嫻便掙扎著撲了上來,抱住了他的小腿。小太監冷道:“常在,您失態了。”

“阿熠呢?四爺呢?謹親王呢?謹親王今天進宮了沒有?”

“謹親王?”

“是啊!”華嘉嫻抓住小太監的衣服,“謹親王今天到底進宮了沒有?”

小太監掩面笑道:“常在,您糊塗了。現在已經沒有謹親王了,只有庶人拓跋熠。而且,他今天已經下葬了,他再也不會進宮了。”

“什麼……你說什麼!”

小太監帶著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形容,又重複了一遍:“庶人拓跋熠已經以死謝罪,今天,下葬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華嘉嫻瘋了一般地拋開,把所有能夠打碎的東西全都打碎了。

小太監搖了搖頭,轉身離去。身後還回蕩著華嘉嫻淒厲的叫聲。

“他不可能死的!他不可能死的!他還要當皇上,他還要當皇上!我還要當皇后……”

次日晨起,早膳的時候,華嘉嫻在藍藻宮的角落被發現已經割腕自盡,眼睛到最後也沒有闔上,竟是直勾勾地盯著她腕上的傷口。也就是說,她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鮮血一點一點流乾,直面自己生命的流逝。

她被發現的時候屍體已經冰涼僵硬,想是已經死亡超過六個時辰了。也就是說,她前一晚就已經自盡了。

到最後,她也沒有瘋,因為一個瘋子,是不會對自己用這般殘忍的自盡方式的。

華嘉嫻被蓋著白布抬出了藍藻宮。一般情況下,從冷宮出去的廢妃,都是橫著出去的。

當內務府的太監們清點她身上的物件時,發現她用來自盡的那支金簪是沒有記錄在冊的,說明不是皇上的賞賜。有人回憶起,那是她三十五歲壽辰的時候,謹王府禮單當中的物件。

按理說妃嬪自戕是為不祥,要牽連家人。但華嘉嫻自小就沒有什麼家人,只有一個遠房表兄,正是現任的兵部尚書辛良,她從小在辛家長大,當年是因為辛良立了大功,她才被選進宮的。

華嘉嫻的自戕沒有牽連什麼人,只通知了尚書府前來收屍。辛良派了人來收屍,將她體面地葬了。

謹親王謀反案審結了,所有證據已經建檔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