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幾度欲伸手落子,卻幾度猶豫著收了回來。最後,她搖了搖頭,起身道:“表姐這一子下得甚是高明,影兒甘拜下風。”說著,她轉身對水雲天道:“爹,女兒輸了,你可莫怪女兒給你丟人了。”
鍾離冰煞有介事道:“影妹,承讓了。”
水雲天笑道:“影兒倒也不必介懷,這一步原是你大哥走得精妙,所以,倒也算不得你輸給了阿逆,自然也算不得我輸給了你姑丈。你們兩個,過幾年再比過吧。”
鍾離冰推開棋盒跑到水雲天身畔道:“舅舅和杉表哥現下何必又說破呢,真是……”
水雲天彈了一下鍾離冰的額頭,“你呀,我若不說破,豈非就輸給你父親了?”
鍾離冰靠在水雲天的肩頭道:“舅舅,您又何必非要與我爹爭個高下呢?我爹他比您年長,還不是要尊您為兄長。再說,您看您博覽群書,學富五車,才高八斗,我爹若是引經據典不過就是來來回回一本《史記》麼。還有您的書法,頗有大家之風範,幾乎可冠絕京城,我爹不過就是他腰牌上那個‘風’字寫得極好,其他的,也就是那樣罷了。便是他的棋藝勝過您,我也總是下不過影妹的,再說,我爹的棋藝勝過您又能如何呢,他終究不過整日舞刀弄劍,又怎及得上您運籌帷幄呢?”
“我跟你父親爭?阿逆,你是如此聰慧,也總該看得清是誰與誰爭吧。明明是你父親拐走了我的妹妹,他們成婚也未曾來拜會我,只是修書一封便雲遊四海去了。自十八年前我跟若兒一別,再相見的時候,你都已經這般大了。”說著,水雲天抬手略略比劃。
鍾離冰吐了吐舌頭。似乎事情的確是如此,聽父親和母親講述的也是這般,自母親十八年前離開以後,再回到京城便已是十四年前了,那時候她已經兩歲了。在鍾離冰的印象中,父親和舅舅已經這樣明裡暗裡較勁了十幾年,卻一直都是不分伯仲,各有千秋。不過二人之間的感情倒是一直都如親兄弟一般,未曾有任何嫌隙。不,卻還不知她出生之前,父親和舅舅曾這般較勁過。其實很多事都是鍾離冰出生前的故事,比如,她並不知道當年舅舅是如何疼愛母親,亦不知道舅母吃了母親多少年的醋。
“你呀……”水雲天又拍了拍鍾離冰的頭,“若兒的滿腹詩書你是沒學得幾分,不過她的伶牙俐齒,你倒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水影也上前來,伏在水雲天身畔,抬眼瞧著鍾離冰道:“方才大哥到底是如何指點表姐的?”
水杉淺笑道:“方才大哥對錶妹說了一個‘鎮’字。”
鎮是一方的棋子行在另一方向中腹關起的位置,這手棋叫“鎮”。“鎮”是阻擋對方向中央發展,攻擊對方薄棋,削減對方的勢力的重要手段。方才鍾離冰身陷迷局,只顧補救,一直被水影牽著鼻子走,殊不知這破解之道就在迷局之中,只要足夠大膽,便可絕處逢生了。水彧這隨意掃了一眼,便看出其中玄機,著實是不簡單。
水彰道:“原來大哥是這般偏向表姐的。”
“唉……”水雲天嘆道,“彧兒這孩子,我是當真管不了他了。”
鍾離冰道:“舅舅,既然管不得,就不要管好了。算一算彧表哥過不了多少時日便要行冠禮了,也定能夠獨當一面了。舅舅你二十歲的時候,不是已經獨自撐起了整個水家麼。表哥也是自小得舅舅得教養,也自然是錯不了的。”
“好了。”水雲天又寵溺地看了看鐘離冰,“你就莫要再拍我的馬屁了,這一點倒是不像若兒,她從不拍我的馬屁,你父親也從不。”
鍾離冰即刻便接道:“那是因為有阿逆啊,那就夠了。阿逆的意思就是我爹我孃的意思,我爹他便是再佩服您,也自然放不下他那大俠的架子,我娘跟您插科打諢這許多年早就習慣了,恭維的話當然說不出口。”
水雲天忍俊不禁,“你這孩子,有你伴在你父母身邊,也不知他們是添了煩惱還是添了樂趣,真是古靈精怪。”
“對了,彧表哥的棋藝是舅舅親授?”鍾離冰好奇問道。
水雲天道:“原是他自己天資好的,他胸中的乾坤可是不小。你才剛剛認識他,時間久了,你便知道了。他們幾個……”他指了指水杉、水影和水彰道,“早就習慣了。看樣子,你倒是有些佩服他,這一路上他都對你說什麼了?”
“他……”鍾離冰回想著這一路上的一切,似乎……
“表哥,我爹可曾指點過你的武功嗎?”
“沒有。”
“表哥,是不是我娘讓你在路上給我使絆子的?”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