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微微起了一絲波瀾。
陳青蓮寫道:“你不希望她練磬音訣。就算我不教她,她亦會有其他的辦法。”
水彧道:“甥兒不敢。”
陳青蓮寫道:“冰兒是練武的材料,你也是,楠兒和楓兒與你們都不可同日而語。”
水彧道:“舅母過獎了,楠姐、楓哥承襲元幫的功夫,皆是爐火純青。”
陳青蓮寫道:“你的生辰是何時?”
這又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水彧道:“我不知道我的生辰是何時,只知道是六歲那年進的義父家。我進義父家的那一日是正月初五,便把這一日算作我的生辰了。”
陳青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舅母的武功練了很多年嗎?”這一次,是水彧主動問陳青蓮。
陳青蓮寫道:“沒有多久,十八年而已,可我練的是磬音訣。”
雖然她已練武十八年之久,可相對於她的年齡這時間並不長。畢竟二十多歲才開始習武,開蒙已然很晚了。可她是靠逆行磬音訣強行逆天修煉,如今的內力是深不可測。至少就這樣面對面坐著,不與她交手,水彧尚不能看清她真正的深淺。
“你隨後是回家?”陳青蓮又寫道。
水彧道:“要先去辦一件事。”
“辦什麼事?”
“去殺一個人。”鬼使神差般地,水彧竟就這般自然地告訴了陳青蓮。
“你若是著急,你就走吧,我不會耽誤你的生意。”陳青蓮又在水彧的手心裡寫道。對於元幫的人來說,做殺人的生意本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不過陳青蓮從來不做殺人的生意,她是元幫的主母,想殺誰不想殺誰可不是旁人能夠左右的。
水彧起身道:“那甥兒就先行告退了。”
果然是閒聊。這是陳青蓮第二次找水彧所謂“閒聊”了,這兩次說過最有用的話,似乎第一次是問他姓什麼,第二次問他的生辰,都再平常不過了。這是在……把他當成親人?
才走出幾步,水彧便又轉身回來。陳青蓮抬頭望了他一眼,眼神當中便是問他還有什麼事了。
水彧正色道:“舅母,甥兒還有一事。”
陳青蓮微微點頭。
“恕甥兒不敬,逆行磬音訣的虧空,是否有法可解?”
陳青蓮微微皺眉。水彧雙目如炬,滿目期待地看著陳青蓮,期待她的回答。
半晌,陳青蓮長舒了一口氣,伸出手來。水彧把左手放在陳青蓮掌心,陳青蓮寫道:“至陽真氣。”
“那……”水彧欲言又止。
陳青蓮又寫道:“不必擔心,她練得不深,不會影響到嗓子。也不會……不能生孩子。”
“多謝舅母。”水彧深深一揖。轉身離去,回想方才的一瞬,陳青蓮好像笑了。
夜已深了,陳青蓮回了房裡,躺在林濬身畔。
“我們成親快二十年了吧。”林濬朝陳青蓮笑笑,“從來沒見你這般疼過楠兒和楓兒啊。”
陳青蓮也是微微一笑,執起林濬的手在他手心寫道:“自己的孩子,才要更嚴厲,是希望他們更好。”
林濬拍了拍陳青蓮的手。話確乎沒錯,這些年來,陳青蓮從來都是毫無保留地教導林一楠和林一楓的功夫,嚴肅認真地督促他們練功。都說家中是嚴父慈母,林家倒是正相反。陳青蓮從來都不會疼孩子,這一點是真的。
“青蓮……青蓮……青蓮……”
陳青蓮就默默看著林濬,林濬一直笑著,笑得很是舒心。
彼時水彧坐在樹梢上,從衣襟中掏出了名冊再次確認。沒錯,就是這一家,看上去,不像是個必須要死的人。也罷,如果是一看該死的人,也用不著他來動手。
這個人家住在城外,水彧趕過來還花了不少工夫。這人家裡倒是挺有錢,不過沒有營生,就是個只會花錢不會掙錢的傢伙。這名冊上的每一個人的基本情況,水彧多少也知道一些。八成是替旁人做了什麼不光彩的勾當,人家給了他一筆錢讓他安頓了。這筆錢,按照他現在這樣的花法,若不再變本加厲的話,再花個一二十年應是沒什麼問題。
合上名冊,水彧冷笑。知道得這麼清楚,這筆錢八成是謹親王府的錢,而且還不一定只給了他一個人這麼多錢,至於王府是哪裡來的那麼多錢,就不得而知了。想到此處,水彧又是冷笑。
一百個人,呵呵,一百個人。他伸出自己的雙手看看,這本就是一雙沾滿了鮮血的雙手,殺了這一百個人,只會和所謂的金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