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頭上發號施令,也終於有汙點落在我的手裡,要因而蒙羞一輩子!”
沈沅昂然迎著他的劍,也毫不為他伸進衣襟的手瑟縮:“不過是一張臉,一具身子。我不在乎,他也不在乎。我不過是前妻,你卻是淫賊。”
他藉著酒勁,狠狠地撕開她的寢衣,在她胸上掐了一把,沈沅疼得一咬牙根,卻睥睨地看著他,破碎的衣襟都沒有拉。這樣的對視裡,畏怯的竟然是男人,他一直引以為豪的力量感,瞬間土崩瓦解,劍鋒幾次靠近她柔嫩的臉蛋,卻無力再近前分毫。
“沈沅!沈沅!”他喃喃地切齒地逼近她道,“他原本不過是一個沒出息的混混兒賭棍,除了一副好皮囊,他有什麼?什麼都沒有!在他沒踩上狗屎運之前,你看上他什麼?一張臉?賭棍的狠勁兒?為什麼從一開始,你就不肯選我?!”
他的疑問只有他自己百思不得其解。而沈沅的回答也來得很迅捷:“他就有一顆真心,一直的。你呢?你有嗎?你對你的妻子,妾室們,任意一個,有嗎?對她們掏心掏肺嗎?能忍她們的小毛病嗎?願意為她們死嗎?”
咄咄的逼問,使今日的會面反客為主。皇甫道知的劍在顫抖,擰掐皮肉的另一隻手也鬆開無力。他聽見門外的聲音,從強忍的啜泣,到無望的慟哭,另一個受傷的女人捂著她自己的嘴,卻再也強撐不住屬於皇后的尊嚴。她拍門的聲音和帶著泣音的求告聲從釘滿木條的門外傳來:“陛下……陛下……禪位詔書,並不難擬。保全陛下一身,保全孩子,豈不強過魚死網破,玉石俱焚?”
沈沅灼灼的目光,令他心生畏懼,然而外頭那個柔弱的身影又讓他陡然間重新感覺到自己的力量。他提著劍,紅著眼睛,折返而去:“庾清嘉!你敢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門“砰”地關上了,門縫裡稀稀拉拉漏出數道光,昏黃氤氳的線條,飛舞著他離開時斗篷揚起的塵埃,好一會兒,塵埃漸靜,光線也越來越暗淡,終於,又沉入一片安寧與死寂中。
而對於庾清嘉來說,安寧與死寂再讓人絕望,也不及此刻心臟如擂鼓般猛烈跳動的絕望來得深。她被拖拽著,踉蹌跟著前面男人的步伐,她去解救被捏得生疼的手腕,哀求他:“陛下,你鬆開我,我跟你走的,我一直跟你走的……”
可惜,皇甫道知要的是控制,在朝堂上他受的委屈有多大,此刻就有多希望補償他的孱弱感。他才不要平等地與庾清嘉說話的機會,他要她屈服、顫抖,匍匐在自己的腳下。而愛與恨,他此刻無從分辨,他只想自己能夠撒出滿心的惡氣——他被楊寄碾壓了,又被沈沅蔑視了,他得不到朝堂上的權力,現在悲哀地發覺,他還得不到女人的青睞,他簡直一無是處。
顯陽殿的宮女們驚詫地看著皇后狼狽地被拽進大殿,一隻足履已經掉落了,繡鳳的襪子上俱是泥塵,巍峨的凌雲高髻傾倒一邊,髮絲散亂地披在前額,也沒有時間去拂一拂。她被狠狠地甩進側殿的寢臥,肩膀撞到屏風上,屏風晃了幾晃倒了,文殊菩薩的繡像“刺啦”一聲裂開了,無上尊嚴的法相砰然倒地,與委頓在地的庾清嘉一起形成了一片破碎的琳琅。
宮女怯生生在門邊問:“陛下,已經是四更了……”
“滾!”
只換得這樣一聲呵斥。宮女哪裡敢惹正在暴怒中的皇甫道知,同情地看了她們金尊玉貴的皇后一眼,無聲嘆息著出去掩上了門。
在庾清嘉眼中,此刻丈夫雙眼赤紅,表情猙獰,顫抖的手指過來掠她的額髮,渾身噴薄著酒氣和戾氣。她本能地別過頭,想護住自己的最後一絲尊嚴:“陛下,就算今日臣妾說錯了,難道不能下旨申飭,不能立詔廢后?非要這樣折辱我麼?”
皇甫道知“呵呵”地笑:“庾清嘉,是不是你和她一樣,心裡是瞧不起我的?”
“沒有……”庾清嘉抬著淚眼看他,他臉上縱橫流淌的,大概亦是淚水,“陛下當年曲水流觴,七步成詩,妾豈不視您作巍巍明月?”
“可是如今,我不寫詩了,也沒有那時的詩情畫意了,在權力場上,我是個失利的男人,所以你和她一樣,你和所有人一樣,骨子裡瞧不起我?覺得我根本不配坐在御座上,而應該早早下遜位的詔書,禪位給楊寄,才是正理?”
“陛下!”庾清嘉懂他的苦楚,越發憐他,剛剛他的暴行她彷彿忘記了,跪直身子去撫摸他的臉頰,意圖安慰他傷痕累累的心靈,“陛下是皇族,尊嚴貴重,無人能及。遜位只是權宜之計,松乏楊寄的警惕,他必會三辭而後已,這段時間,陛下有的是機會反撲他。郎君……我怎麼會瞧不起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