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漸漸由東向西滲開,壓得晚霞紅得發紫,餘下窄窄的一片光亮,遠遠地,看見船隻一條條又慢慢搖了過來,船伕哼著悲慼的小曲兒,一船聲動,船船嗚咽。楊寄心裡一酸,陡然又想起沈嶺曾對他說過的話,強迫自己把心裡油然的情感壓制了下去。
船隻靠近,他若無其事一般,舉著手裡照明的火把,上船蹭了兩下船板,回頭揮揮手招呼道:“上來吧。把傢伙什兒也都帶上來。”
船家行到江中,楊寄左右看看,船隊以他為中心,集中地向西對岸行駛,江流至此轉折,江波也有些小漩渦,楊寄突然一揮手中的火把,向左指了指,又向右指了指,然後把火把埋進地上的沙盆中,鎮定自若地對船家說:“向東去。”
船家磕磕巴巴地說:“軍爺,你們向東……不是要到廣陵了麼?”
楊寄笑道:“不必那麼遠,挪開三里地就成,江上轉一轉舵,三里地輕飄飄的。”
船家猶豫了一會兒,又笑道:“還是直線最近。”
楊寄“呼”地把刀拔_出_來,架在船家的脖子上,狠狠道:“我知道你家人在對岸被扣著,但是這會兒你不聽我的,我立刻殺你,到時候你以為自己家人能活?”船家幾乎嚇傻了,半日才結結巴巴說:“軍……軍爺……這……這是做什麼?”
楊寄見他老實巴交的可憐模樣,那刀其實根本使不上勁,可他還是用力在那人脖子上蹭了蹭,硬是拉了條淺淺的血口子:“聽我的,沒你的事,不聽我的,我就殺你。我也是水鄉長大的人,游泳搖船都會——奶奶的,死了胡屠夫,就吃混毛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