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棋,更要能跟著採走棋,把天時地利人和留給自己用到家。楊寄雖沒有長遠的謀算,但勝在心平氣和不怕死。路上,他有意無意道:“嘿,這次要是大王贏了,你可就是立首功了啊!”
曾川比他悲觀,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唉,這世上要是有後悔藥吃……”
楊寄瞥眼望他,笑道:“別往壞處想嘛!太后兩千人、大王兩千人、太傅八千人,難道敵不過桓越六千人?”
曾川愁眉苦臉的:“反正出頭的椽子先爛,別賞沒得到,先叫桓越這傢伙幹掉了。我蹲在大司馬門等太傅聲東擊西,桓越萬一別的不想,只想報仇雪恨,單見到我一刀搠個窟窿,我這輩子就白搭了。”
楊寄骨子裡有些瞧不起這傢伙:吃了朝廷的俸祿,養尊處優和大爺似的,臨了一點擔當都沒有。不過,畏怯的人最好拿捏,他嘬牙花子說:“也是。我瞧桓越這人一副殺坯相貌,指不定真的是塊不怕死的滾刀肉。你還是當心著點,輕易別露面,兄弟我與他沒啥大仇,但萬一也被他一刀剁了,你要記得幫我照應老婆孩子。”
他言語誠懇,曾川不由感動萬分,拍胸脯道:“一定!一定!楊兄弟你若肯擔當,你孩子我就當自己的孩子,你老婆我就當自己的——”他說了半截,發現哪裡不對,瞟了瞟楊寄正瞪著自己,此刻有求於人,趕緊賠笑道歉,說了無數的好話。
轉眼,他們已經經馳道到了大司馬門,曾川心事重重,垂頭喪氣;楊寄卻目光敏銳,早早看見馳道兩邊的槐柳叢裡藏著人馬弓_弩。“佈置得真快!”他暗道。轉臉又問曾川:“御道空闊,怎麼埋伏兵?”
曾川抬頭心不在焉:“御道上當然無法埋伏。但是,御道來往人多,車馬勢必跑不快,桓越當然選擇走馳道。”
“啊。果然!”楊寄點點頭,掏出懷裡藏好的虎符,和大司馬門的原校尉交接了,並口頭說了尚書令庾含章的命令。
那個校尉值守這樣重要的地方,自然是庾含章的心腹之人,仔細聽完後,便吩咐點數了一半的手下,整頓甲冑,檢查兵刃,對楊寄囑咐道:“這裡人少,硬拼桓越的人馬是拼不過的,你不要逞英雄;但是,要讓桓越感覺咱們不是故意放他,打也要打一打,其中的度,你自己拿捏便是。”然後,帶著自己挑選出去的人輕聲小步往宮苑裡頭而去,大概也是接應裡頭的人去的。
楊寄琢磨著這人的話,敢情自己這裡也是要死些人的?再想想,不會就是特意把自己派來送死的吧?
☆、第67章 佈陣
他拉住曾川,悄悄問道:“平時我只顧著操練,還不大懂宮城裡的門道。你給我講一講。”
曾川正緊張得發抖,欲待不理楊寄的無聊問題,又覺得他雙目灼灼,又怕他忘了剛才的承諾,把自己撇給桓越。他只好強打精神,一一譬解:“宮城麼,陛下上朝,百僚辦事,後宮侍奉,都在裡頭。按前朝後寢的舊制,自然前面的四座門最為緊要。咱們這裡的大司馬門是太初宮正門,這麼好大,等閒不開,只有初一十五大朝、皇帝迎娶皇后、以及拜相拜大將軍才大開此門。平常官員進出,常朝禮儀,都是從同在南面的三座掖門進去,門庭窄,進出不便。南面這些,都是尚書令家的,與裡頭尚書省也離得近,凡事都好招呼。”
楊寄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出門瞟了瞟同一側宮牆上的另三座小掖門,又問:“那麼,我們值守的千秋門在東,屬於桓太保的萬春門在西,原屬分庭抗禮;而趙氏的大通門,偏生和桓氏的平昌門、奉化門夾雜在北面,難道是互相牽制?”
曾川眨著眼睛,半日道:“對。我倒還沒想到呢。不過,北側三門,太后所掌控的大通門居中,也是為後宮進出,包括——咳咳,你懂的——能夠方便。”
楊寄抬著頭望著空中,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形勢。他看了看曾川,笑道:“我們雖佔著地利,但是畢竟在人家的地方。阿兄,咱們倆有點險啊。”
曾川左右看看,嚥了口唾沫,開始四下找那些值守的人拉三扯四地套近乎:“啊喲,今兒有點悶熱,昨兒那場雨大概沒有下得透……我叔父也是庾太傅的朋友,咱們兄弟自己互相須得多多照應著。哎,請問,你們大司馬門附近可有圊廁?……”
原來是想屎尿遁。楊寄毫不客氣過去說:“阿兄拉肚子對吧?不過,這會兒離巳初還早著呢,留點兒一會兒拉,是吧?”
曾川臉一紅,見旁人“吭哧吭哧”憋笑,偷偷搗了楊寄一拳。楊寄卻不理他,他是手執虎符的人,毫不顧忌地四下轉圈兒。巍巍的大司馬門,重樓懸楣,上面刻著龍虎相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