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信。”
沈嶺道:“讓你不要退兵?”
“嗯!”楊寄沉沉地看著沈嶺,沒有心思誇他神機妙算,只是皺著眉頭沉吟著,“不合常理啊!”
沈嶺伸出一根手指搖一搖:“我明白了。合理的。建鄴有動靜!”
“哦?”
“政令出於皇帝諭旨,但是素來其實由尚書令擬定發出。如今聖旨與尚書令庾含章所言恰恰相反,大約是因為庾含章日子不那麼好過了。”
楊寄平靜下心態,細忖沈嶺的話,漸漸覺出了其中的隱微。懷著這樣的心思,他到得雍州,專門看盛銘和王庭川的動靜。盛銘一如既往的公子哥兒做派,每日醇酒婦人,享樂無窮,還帶著王庭川這位駙馬爺一道玩,似乎不把王庭川拉下水不算完。
楊寄在論公事的時候提醒道:“黃河四鎮的人馬補給,要用完了。”
盛銘笑道:“五荒六月,民伕又吃得格外多,送一石糧食,需花掉兩石給民伕吃。”
“那又怎麼?”楊寄斜著眼看他。
盛銘似乎毫不覺察楊寄眼中的敵意,也似乎早就忘記了楊寄曾和他有過的齟齬,笑嘻嘻說:“聖旨不是叫撤兵嗎?見好就收嘛,陛下英明!”他對著南邊遙遙一拱手:“也是對軍卒和小民的仁義。”
楊寄問道:“那麼,撤軍之後如何?”
盛銘道:“兩國交好,不是兩全其美?”
“啊,這樣!”楊寄嘻嘻而笑,“但不知王駙馬意下如何?”
☆、第151章 強佔
當王庭川知道自己這方在大勝之時決意放棄時,氣得迂腐脾氣又犯了。他推掉了盛銘的一切盛情邀請,連那彈得一手好琵琶的歌女都拒之門外,外人問起了,王庭川的小廝都說“我家駙馬正在給陛下寫奏摺。”
不問而知,這奏摺定然是十分激烈。當王庭川熬了兩天兩夜,寫完了一份萬言書之後,黑著一張臉來到盛銘的府上,看著那些正在翩翩起舞的舞姬,壓低顫抖的聲音說:“盛刺史,此時要緊,叫這些小娘讓一讓!”
盛銘一改往日對王庭川巴結的樣子,繼續斜靠在胡榻上,目不轉睛看著舞姬,口裡閒閒道:“王駙馬,稍安勿躁。”
王庭川冷笑道:“我不知盛刺史怎麼想的,但這情形,我是一定要勸諫陛下的!”
盛銘笑道:“欸,連楊將軍都聽陛下的旨意決意退兵了,王駙馬又何必執拗呢?”
王庭川把他上奏的萬言書放在盛銘的案几上:“這是我叫人謄錄的副本,你瞧一瞧。棄守黃河,就是置洛陽於危地,就是把淮河擺在敵人的眼前。陛下此旨昏聵之甚,不知是朝中那個奸佞豎子的主意。我身為王氏大族,又是陛下的姑丈,不能不為百姓一呼!——至於楊寄,我一會兒也去找他,他食朝廷俸祿,不能這麼輕率!”
盛銘付之於一聲冷笑。
王庭川還未及去找楊寄,楊寄在雍州的公館,卻突然得到了他暴卒的訊息。
“暴卒?!”楊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拉著送訃告的人不放,“說清楚,什麼病暴卒?”
送訃告的被他鐵鉗般的手抓捏得生疼,眼淚都要迸出來:“將軍饒命!小的是什麼名牌上的人,哪裡知道這個?醫士說有吐瀉的症狀,大約是時疫?”
來人逃跑般送完訃告就溜號了。沈嶺道:“還沒到夏天,哪裡有時疫!”“說是時疫,除了掩飾暴卒,還有什麼用意?”楊寄問道。沈嶺忖了忖說:“可以以避免疫症蔓延為名,不停靈、不祭祀,直接焚化!”
果然,楊寄匆匆趕往弔唁時,染了“時疫”的王庭川已經被燒成了一罈子灰。盛銘在靈堂外,腰繫白布,拿帕子掩著口鼻,連悲傷的神色都沒有,淡淡說:“時疫會過人。我視王駙馬如手足兄弟,也不忍心,但是又有何辦法?已經快馬徵求了公主的意見,公主也是同意的。”
楊寄想著王庭川鼓著那隻粉紅色的鼻子,笑得和風朗月的君子模樣,心裡突然酸酸的難受。他咬著牙,目光四處巡睃,欲待問什麼,正好看見沈嶺伸手,驅趕著一件衣服上的蒼蠅,定睛一看,這不正是王庭川生前所最好穿著的那件寬寬的鶴氅?沈嶺沉沉的目光拋過來,盛銘冷冷的聲音也傳過來:“二十萬人全在黃河沿線,就算是緩緩撤回,也不能沒有口糧,鬧起譁變,這支三家軍,只怕要內訌啊……”
他在威脅,軍隊的口糧是命脈,而這條命脈,握在他盛銘的手中。楊寄渾身一激靈似的抽搐了一下,抬眼望著盛銘,這位雍州刺史依舊是那漫漠無情的公子哥兒表情,微微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