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學國畫的,覺得此處景緻如何?”段奕桀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忽然淡淡說道。
許良辰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冷麵如霜的段大少,不僅知道自己學的是國畫,還說得出這番話?半晌點了點頭:“假山一屏,庭院深深,的確不凡,不知是哪位大師的手筆?”許良辰隨意地問道,大帥府應該是名家設計吧。
段奕桀挑眉看了她一眼,唇角微揚:“喜歡?”
許良辰心中著急,無意和他說這些不著邊的閒話,於是心不在焉地胡亂點了點頭,段奕桀勾唇一笑:“謝謝二小姐誇獎。”
什麼?許良辰迷惑地眨眨眼。
“這處院落,是在下游戲之作,難得入了二小姐的法眼。”段奕桀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模樣,許良辰詫異地看了他。從與冷麵大少相識,便是不對盤的閃避,倒忘記了這位少帥素稱文才武略,看來的確是個人物。
正想著心事,轉過迴廊走進客廳,段奕桀示意她坐了,自己走到旁邊的茶水櫃旁,手勢嫻熟地動手煮起了咖啡。
用的剛流行在十里洋場的蒸餾式咖啡壺,這種後來流行於東方的咖啡器具,它的發明者卻是英國人拿比亞。在1840年受實驗室試管的啟發,做出了金屬材質的真空式咖啡壺,兩年後經法國巴香夫人改良。操作過程完全透明化,可以說是最有情調的調煮咖啡之法。
段奕桀熟練地燒水、裝粉,將壺身表面的水擦拭乾淨,點火,攪拌,很快咖啡在玻璃壺內慢慢滾開,濃郁的香味在室內蔓延,漸漸撲鼻而來。
許良辰驚異看著段奕桀挺拔的身影,一身戎裝的男子,認真專注地做著這樣一件事,不和諧卻有種特別的味道。隨著咖啡的香味徐來,她紛亂的心竟意外地慢慢沉澱下來,事情已經發生,著急、發火都無益處,還是商量商量怎麼應對為好。
敏銳地感覺到了許良辰情緒的變化,段奕桀唇角輕勾,把咖啡倒進杯中,走過來放到了茶几上。
他用的不是西式的咖啡杯,而是產自景德鎮的細路粉彩博古紋咖啡套杯,白瓷勝雪精薄透亮,釉色細膩如玉,畫意精美,色調典雅。冷麵大少品味不俗,許良辰心下暗暗讚賞。
淡淡一笑,她端起杯,從緩慢上升的蒸汽中聞著咖啡的原香,然後小啜一口,接著才加入適量的糖,輕輕攪拌。就著攪起的漩渦,慢慢加入奶,淡淡的油脂浮在咖啡上,保溫的同時咖啡的熱度也蒸發起奶的香味。
看著許良辰動作流暢似行雲流水般優雅品嚐著咖啡,段奕桀端起杯,從上升的熱氣中眯眼看著她明眸如水,燈光下沉靜端莊。
今夜的事著實出乎了他的預料。
第二十九章 夜長夢多
素來對洋場時髦名媛頗有微詞的奶奶,和這位留洋的世家才女一見如故;本以為不情不願的許二小姐,對纏綿病榻的老人,不僅毫無嫌棄之心,反倒不知原因意外的真情流露;母親從來就不是亂說話的人,且不說父親對許良辰有些意見,人也還沒見過,認可不認可尚未知道,母親卻直接應下了婚事。
許良辰心裡的煩亂、隱忍他能想象得出來。看著那雙明澈的眼波,倒映著點點光影,段奕桀暗了眸子扯扯嘴角,貌似漫不經心地道:“不是有話要說?”
許良辰用銀匙舀起一點咖啡,看著咖啡液以寶石般的珠形慢慢滑回杯中,潤澤而透明,她緩緩開口:“今晚的事,段先生想如何處理?”你不會忘記自己答應過的條件吧?
段奕桀看著她蹙起的黛眉,沉默了一會兒,淡淡道:“你想我怎麼處理?”
明白她不情不願,明白兩人有約在先,可是想到這丫頭居然一直住在江家,和江竟蕪卿卿我我舊愛新歡,段奕桀心裡就有種說不出的彆扭。不管怎樣,把她放在自己身邊,總比放在那隻“竹馬”那裡安全。
許良辰聞言很是不滿地斜了段奕桀一眼,這傢伙不是幸災樂禍吧?
看著眼前黑水晶般的明眸閃著怒火,燈影中彷彿盛放的玫瑰,明媚嬌豔撩人心扉,卻帶著豎起的尖刺,段奕桀心裡一動,薄唇輕勾,凝視著許良辰頗是無辜地說道:“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誰能料到你和奶奶竟一見如故……要不你先住下來,安慰奶奶,其他的我們從長計議……奶奶身體好轉,說不定事情便有轉機……”
聽他提起和段老夫人的見面,許良辰愕然一滯,心裡無奈苦笑。自己不過見景生情順從心意,誰料竟對了段老夫人的心,這算自作自受還是作繭自縛?可是故意惹病痛的老人生厭,又不是自己能做出來的事……
這次真正是所料未及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