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登了車。
車裡有晾好的茶水,一口氣灌了兩杯,略平緩了些。手裡一卷書簡看了三行,忽地扔到了地上,倚在墊子上緩緩出了口氣。
卻說道旁陳環帶著個小僕苦等,因莊堯所處位置偏遠,等她到時,別人家早都散了,陳環坐在人家茶亭,一壺茶都喝得快成白水了,店家還不敢轟走他。陳家大公子,陳賀成的心頭肉,他們家嫡子都叫他欺負了,誰敢惹他?
左等右等,陳環喝水喝多了上了好幾次茅房,小僕也是辛苦,又不敢走,只問:“大郎,那小娘子會不會不來了?”
陳環罵道:“給我等著!就是天黑我也等!”
倒是沒叫他等到天黑,不過日頭西斜了,一行車馬才慢悠悠地駛出來,車馬制式大氣厚重,車轅上堆著些薺花與香蘭。
“來了來了!”小僕戳了戳快要睡著的陳環,“我看前面那車,便是如何郎所描述的一般模樣,這香氣真是濃郁!想必是那小娘子的車架,嘖嘖,好大的排場,也不知是誰家……”
陳環也不知道那小娘子是誰家的,只知道生的十分秀美端方,便道:“管他誰家的呢,這寧遠縣能越過咱們家去?也就呂氏那潑婦,能叫個村裡的老太太給打了臉。”
陳楊何呂自從楊氏衰落,確實是陳氏當大哥,杜氏的勢力範圍在郡府,沒那個見識的人,還不一定能有機會認識呢。陳環就是沒機會的人之一,才敢如此說。
小僕聽了竟也覺得有道理,又問:“大郎可要問了那小娘子姓名,討了來做娘子麼?”
陳環倒沒想得那麼遠,他只覺得,與個小娘子有些風流韻事,也不枉自己是個才子。聽小僕這麼一說,一拍大腿:“對!這小娘子生的好,車馬又華麗,想必是個大戶人家的女兒。我若娶了這麼個娘子,也能叫那老潑婦好看!”
“可家裡那位……能允了嗎?”小僕不像陳環,敢跟呂氏對著幹,他十分懼怕呂氏。
“自有我爹。”陳環卻不在乎,篤定地道。
正說著,車馬已經近了。一看那樣式,卻是古樸典雅,車轅堆滿鮮花,陳環連忙從茶亭裡躥出去。
他頭上還歪歪斜斜別了一束薺菜花,突然攔在了道路正中,驚得正在打盹兒的車伕一個激靈,坐在車轅上看顧的一個半老僕役也嚇了一跳,看見個二流子自作風流狀彆著朵花兒蹦出來,面上沒說心裡就不喜了,什麼玩意兒敢在這攔路?
陳環還猶自不知,抖一抖衣袖,行了個禮,自以為十分瀟灑搭訕道:“如此春光,娘子如何行色匆匆?”
半老僕役一愣,當即虎下臉來:“大膽狂徒,何以路旁滋事!”
這老僕還真說對了,陳環確實是個狂徒,也絲毫不畏懼這老僕,還施施然一輯道:“並非路旁滋事也,是我與車內娘子曾有一面之緣,今日偶遇,便欲一見。”又拆下頭上薺花,道,“若不得見,我且有一支香花,欲贈與娘子……”
莊堯今日並未喝多少酒,是以比楚玄那個三個醉鬼都清醒些,楚玄等被丟在後頭車裡,睡得不省人事,倒是安靜。蒼莩抱走了阿冉,阿冉困了要午睡,不想瞌睡還傳染,蒼莩也困了。
莊堯與羅綺兩個人在一輛車裡,盧大派人來彙報了今日的情況,羅綺還說:“口碑需經營。”莊堯心裡有事,還想著小王氏和裴景,又由裴景的身世想到了褚雲馳,裴景與小王氏成了也好,小王氏不喜裴景也好,褚雲馳應當都不會插手。至於她如何這般肯定,她自己也有些莫名。念起這個人,莊堯總覺得心裡絮絮的,有些微妙。
羅綺還在旁邊問:“不知縣裡的局面怎麼開啟?得罪了些大戶,也是不好……大王?”
發現莊堯在走神,羅綺嗔怪了一句,“可是飲多了?”
莊堯喃喃了一句:“褚雲馳。”
羅綺嚇了一跳:“大王說什麼?”
“啊?”莊堯自己也嚇了一跳,“我說什麼了?”
“你說褚……”
“呸呸呸!”莊堯揮了揮手,“喝多了,舌頭不好使。”
羅綺沉默了半晌,才道:“大王切莫再與褚令生事才是,畢竟是一縣長官。”
莊堯見她沒多想,這才鬆了口氣,笑嘻嘻地道:“知道啦,知道啦。”
羅綺被她笑得發毛,總覺得她憋著什麼壞,心想有空了得好好勸勸才行。左右也是沒往別的地方上想。
忽地車停了,羅綺還問呢:“怎地停了?”
莊堯更直接,一手推開了木格車窗,看見前面的車馬也停了,有個年輕人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