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正滿意地看著為他擬召的褚鳳馳,也是端端正正一表人才十分靠譜的樣子,且禇靖為他勞心勞力,是他十分得用的冢宰重臣,褚雲馳更是合他的心意,如能結此良緣就堪稱完美了。
不想他正得意呢,忽見內侍急急趕來,帽子都跑歪了,低聲道:“聖上,後邊兒宴席上,褚相家二郎將簫御史打了!”
“什麼?!”皇帝十分震怒,褚雲馳……打御史?
一邊的褚鳳馳差點把字寫壞了,這是怎麼鬧的,褚雲馳在外面也算個世家楷模了,特別能裝門面,雖褚氏與簫氏有些舊怨,但說褚雲馳把做御史的給打了,也是個大新聞了。
皇帝這邊還沒鬧明白呢:“哪個簫御史?”
這也怪不得皇帝,對這些年輕一輩的世家子,他能記個大概就不錯了。褚氏子雖多,但能稱為褚相的只有一個禇靖,帝國也再無第二個相位,所以內侍一說禇相家二郎,那必然就是褚雲馳了。簫氏子弟眾多,又出了些侯爵,從父親論卻容易鬧不明白的,便叫了官職。只是,御史臺那麼多御史,皇帝一時也沒想起來這是誰。
褚鳳馳卻心下一跳,姓簫?不會……這麼巧吧?難道是海寧侯家那一位?前幾日禇靖還因為崔氏與他家結親而有些鬱郁呢。
那內侍已經答了:“就是方定了崔氏小娘子的簫家三郎,他父親正是海寧郡侯。”
……真是他!褚鳳馳一臉無奈,還不好叫皇帝瞧出來。皇帝卻已經叫他了:“卿隨我同去看看!”
皇帝著急啊,他也聽過一兩絲風聲,禇靖曾有意為兒子求娶崔氏女,之前一段時間還跟崔璨打得火熱,崔氏名門淑女,比樂寧的口碑好多了,皇帝急著跟禇靖說親,也是鑽空子佔便宜的心思,只是如今……褚雲馳不會是心裡還想著崔氏女吧?樂寧要知道了還不得鬧起來?得趕緊去看看。叫上褚鳳馳也是為了按著褚雲馳,別真說出什麼非崔氏女不娶的話來。
邊走還邊問內侍:“究竟是何情由?”
內侍特特提起“方定了崔氏小娘子的簫家三郎”,也是知道簫氏與褚氏新近又結仇了,崔氏本意屬褚氏,後來卻定了簫氏,這也算是個大八卦了,內侍嘴上沒留神就說出來了。酒席上鬧起來,本與崔氏無關,褚雲馳也沒想要利用這點兒矛盾——他壓根兒沒覺得這是個矛盾,崔氏不嫁給他,放禮花慶祝還來不及呢。
要說原因,褚雲馳與褚令儀二人,從小就跟簫氏結過仇。還是褚令儀個倒黴孩子,他有兩樣好本事,一是裝可憐,一是欠抽。如此格格不入的兩種技能,他能無做到CD切換。
他倆小時候一起隨鄭氏赴宴,與小孩子一起玩耍的時候,就惹上過簫三。簫三這個孩子也是特別,從小體弱多病,父母看他跟看眼珠子似的,慣得厲害。他看中了褚雲馳身上一塊美玉,就伸手去扯。結果沒站穩,差點兒跌了一跤,褚雲馳還不知道他要幹啥,見他比自己年幼,便彎腰去扶他,正叫他把美玉攥在了手上不鬆開了。
褚雲馳當時就怒了,還是他的好搭檔褚令儀眼疾手快,猛跑幾步一提膝頂倒了簫三,然後一屁股坐地上開始哭。
他撞人的時候要多可恨有多可恨,哭的時候卻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褚雲馳腦子也是快,頭一次給自家弟弟這個欠抽的技能點了個贊,然後裝好哥哥開始勸架。
因為一處玩兒的都是小孩子,若是看見人拿手打拿腳踹還好說,卻很難精準地描述出褚七提膝撞人這一招,大部分的證詞都是“褚七和簫三玩鬧,撞在了一處”。
這就沒個是非黑白了,不過是一起玩,磕碰著了。簫三的母親雖生氣也不能說什麼,鄭氏更是護短,問都沒問簫三,只把著褚七看有沒有傷著——褚七的母親懷孕不能來,是她帶褚七來的,自然不能叫褚七出事,且褚七一向得長輩喜歡,鄭氏拿他當自己小兒子看,口中連道:“我兒可叫人傷著了不曾?”
褚雲馳在旁邊一臉黑線,心說親媽哎,您這可是惡人先告狀了。她先說了,簫三的母親再這麼說就像是賭氣取鬧了。而且從哭的慘烈狀況來看,確實褚七技高一籌,不是一味乾嚎,抹一抹眼淚,還知道裝可憐,口中還說:“不要怪簫家哥哥了。”
滿屋子的人都被他哭得心碎了,此事當然不了了之。至於那塊美玉,宴席散時,褚七特地找褚雲馳借來,握在手裡朝簫三晃悠,把簫三氣壞了,又叫他撞得有些怕,不敢再過去。也是這件事奠定了褚雲馳與褚七深厚的友誼,這事兒褚雲馳不是沒有餿主意治簫三,但褚雲馳比簫三大上幾歲,無論採取什麼行動都不好看,唯獨與他年歲相當的褚七出手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