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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的事情。不是王幼姜,不是半戟山,只是她自己。

剛剛她做了個夢,夢裡頭有個人面目模糊不清,與她一路走。那條路和醫院前面那條林蔭道一模一樣,正是盛夏天七月裡,熱得人汗流浹背。兩個人並肩走,她在左邊,靠著樹蔭的一面,左手拿著冰淇淋,右手拎著塑膠袋。突然,旁邊的人說:“你吃東西,我來拎吧。”

然後就把袋子接過去了。

那個人手指觸碰過來的一瞬間,乾爽溫熱,還有指尖薄繭摩擦過的感覺。她驀然反應過來,這是那個人的手,於是下意識地握住了,對方也不曾鬆開她,兩人便一直交握著手,在漫長的路上走下去。那個感覺太清晰了,甚至對方的體溫,手掌的紋理,塑膠袋提手觸感,都無比的真實。可正因為太過於真實,莊堯反而知道了,這個是夢。

此刻她看著遠處忽明忽暗的燈火,好半天才從那個太過真實的夢裡恢復過來。

雖然夢裡那個人面目模糊不清,她卻清楚地知道,那是褚雲馳。這真是個相當混亂的夢,時代是她回不去的現世,對方是不可能存在於現世的那個人。而她自己,在那個世界也早已經化作塵土了吧。唯一清晰的就只有手指間流連著的如羽毛般輕又薄的觸感。

這種感覺忽然叫人很害怕。

莊堯回過神來,使勁地搓了搓手,然後揉了揉臉,聲音裡頗有些苦味:“老天別鬧。”

然而夜風呼呼地在山野間躥騰,並沒有什麼迴音。

一夜雨後,案几上插的幾支荷花謝了大半,花瓣散落在案上,只留下一絲若有若無的冷香。

褚雲馳早晨醒來的時候,便先聞到了這味道,好像盤旋著不肯散去似的。坐起來還沒穿戴整齊,就有人來稟報:“咱們家的信使昨夜就到了,在驛站歇了一宿,這會兒剛到前衙。”

“薛魁才去沒幾日,怎麼這麼快就有回信了?”又一想,不對,這次來的人,恐怕就是跟薛魁前後腳過來的,褚雲馳神色一變,“只怕京中有事,快去帶信使來。”

他洗漱好了,早飯都沒用,信使就風塵僕僕地趕來了,曹猛接到了訊息,也怕京中生變,連忙也過來看看。

見褚雲馳展信讀了,神色卻稍微輕鬆了些,道:“樂寧公主不日將下嫁。”

“下嫁誰家?”

褚雲馳一笑:“反正不是褚家。”

今上也是快刀斬亂麻,隨便挑了個看得過眼,掂量著又好欺負的人家,賜了好多錢帛,不顧吳太后的反對,將公主下嫁了。婚禮一過,公主便要啟程往封地。禇靖信上還透露了個訊息,原本吳太后要給樂寧討一郡封地,將今上纏得頭疼——這事沒有先例,連今上的姑母都未曾得封郡公主,恰好樂寧自己惹了禍,今上也有由頭堵了太后的嘴,封地是一個大縣,巧的是,也在安東郡,不過與寧遠一個在西南,一個在東北,倒是隔得遠。

曹猛猶不滿意:“怎麼發配到咱們這邊兒來了?”

“雖說同屬一郡,到底天南海北地隔著,料她也不至作亂。今上不過是做做樣子,過幾年風頭不緊了,只怕吳太后還會求著把她弄回來。”

“只盼她能老老實實相夫教子才好。”

褚雲馳想起在京時崔郎與他說過的話,只搖了搖頭:“怕是沒那麼容易。”

三言兩語間,畢竟是別人的事,說過也就過了。褚雲馳心情不錯,留曹猛一起吃了頓早飯,餐後用茶,褚雲馳還有心情打趣他:“重陽我沒過去,你可飲多了吧?”

曹猛老臉一紅:“就醉了那麼一回,倒叫郎君說了這麼久。”

褚雲馳放下茶盞,笑問:“只有一回?”

曹猛含糊道:“一兩回吧。”

“你娘子來了,可算有人看著你了。”

曹猛一擺手,猶自嘴硬:“嗐,我家那頭母老虎……她這回可說不得我了。”

“哦?”

“她那日喝得比我還多,回來便捉了我嘮叨,說什麼杜氏夫人給半戟山那位娘子做媒,郎君知道我,喝多了就睡成個死狗,叫她拖著說了許久……”

褚雲馳耳朵一跳:“給誰做媒?”

“半戟山那個女大王唄,聽說就是近日要一起去杜氏夫人那裡。”曹猛感嘆道,“那小娘子雖脾氣古怪些,人卻不錯,若能得良配,倒也是件好事。”

曹猛見褚雲馳不說話,也住了嘴,眨巴眨巴眼睛,道:“我可是說錯了什麼?”說著抽了自己一巴掌,“這些個家長裡短,真是我多嘴。”

褚雲馳低聲道:“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