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迅速自悔到了失言,馬上嚴肅表情,刷地低下了頭。
“怎麼,對爺我不滿意?”
“婢子不敢。”
我越來越摸不清這個人的喜怒,心裡暗歎可別讓我遇見個脾氣古怪的,那運氣也太差了……
他卻似乎覺得更有趣了,故意抬著我的臉不放,目光肆無忌憚在我臉上掃,我又不能低頭,只好忍受。“玉爺,婢子知錯,婢子下次再也不會頂嘴了。”
有時候,果斷認錯未嘗不好。
可沒想到這位爺明顯不吃這套,他皺了皺眉,道:“什麼玉爺‘魚爺’的,你就不能換個別的中聽的叫法?”
“顧爺……”
“姑爺?”
“顧公子……”
“什麼公子不公子的,咬哪門子斯文!”他的手指鬆開我。
我心裡罵不知道我一板磚拍你腦袋上你滿不滿意,自然是想歸想,付諸實現還是算了。
頓了一下,我慢慢上前幾步,湊到他耳邊低低叫了一句。
他的身體微微一僵,隨即露出笑,說:“不錯,這個稱呼我喜歡。”
我趕緊笑:“爺您喜歡這個稱呼,以後在屋裡沒旁人的時候,婢子就那麼喚您。但在有人的地兒,還請您擔待婢子不能這麼叫,婢子還想多活久一點,請爺體諒。”
他嗤道:“放心,爺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你既然讓我高興了,爺自然會罩著你。”
我心想靠你罩也有點太不靠譜了,嘴上還是恭敬道:“爺要是滿意了,還請在大夫人面前美言幾句,以後婢子的日子也好過一點。”
他意味深長看我一眼:“你放心,爺別的不會,夸人最擅長了。”
我繼續畢恭畢敬:“多謝玉爺。”
於是,皆大歡喜,拍馬屁與被拍馬的,雙方都很滿意。
當侍女就是這樣,見什麼樣的主子,說什麼樣的話,其實只要主子心情好了,別的也不用想太多。
我見總算把這位爺搗騰舒坦了,馬上趁機道:“爺,您看天色不早了,不如婢子去給您鋪床吧?”
他嘴角玩味地一勾:“很好,去鋪吧。”
我馬上轉身到床榻邊,將一疊被子整理開來,鋪床的時候,背後一直有一雙眼睛盯著我,那我到不怎麼在意,自來被人盯慣了,也不覺得不自在。
鋪好後,我轉身,垂手恭敬道:“爺,好了。你可以休息了。”
他慢慢站起身,抬腳走了過來,目光若有若無在床榻上掃了一圈,道:“我聽說易園不少的婢女,之前都是大戶人家的閨女,你以前叫什麼?”
我後退幾步,臉上有些木然:“回爺,婢子進來好多年了,以前的名字不記得了。”
“不記得?”顧玉遙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道,“那你是誰家的孩子?”
我看了他一眼,見他滿懷興致的眼眸定在我臉上,我一凜,垂首慢慢道:“易園並不是所有的侍女都來自高門大戶,有些出身也很普通,玉爺大可不必這樣好奇。”
他冷哼了一聲:“你們易園規矩倒是大,怎麼,這也是不許說的?”
我默然道:“請爺不要為難婢子。”
顧玉遙眼露不屑,衝我一擺手,說道:“行了,你出去吧!”
“是。”我看他一眼,慢慢走出房外。
等到晚上的時候,我看著天色,到伙房那兒打了一盆洗腳水,端著慢慢走進了院子。屋內依舊沒有點燈,床上顧玉遙竟像是已經睡著了。
我晃了晃火摺子,把桌上的油燈擦亮,便把盆放到了桌面上。
顧玉遙這時忽然睜開眼,一瞥看到是我,冷道:“你進來幹什麼?”
我平靜開口:“爺,婢子給您打來洗腳水了。”
他的目光,緩緩移動到桌面上,那盆水還冒著熱氣,是剛才伙房的張師傅新燒的熱水。他笑了一笑:“你伺候人還挺在行。”
我沒答言,上前去擰水裡的布。易園侍女別的都不會,但一定會伺候人。這是生存本能,就像做生意的需要技藝傍身一樣。
抬頭髮現他靠在床頭看我,見狀一揚眉,輕笑:“你要給我洗?”
我低頭回了“是”,一邊將腳盆放到地上。
站起來,我去給他脫靴。他忽然一把隔開我的手,盯著我道:“爺不愛別人給我洗腳。”
我望進他眼底,看他眸光半眯,片刻,我側身道:“那麼爺,婢子就在一旁候著。”
他沒再說什麼,自顧脫了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