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然,我便是最後一個被剩下的。
房間有片刻靜默,冷不丁聽到一聲風流婉轉的笑語,含著低低笑意,清朗和潤:“剛才的幾個侍女個個人比花兒嬌,什麼時候竟出了個這樣的醜丫頭?”
我微微發愣,好半晌才有些反應。這分明是在說我吧?
大夫人的聲音響起:“這丫頭……書讀的還行,前些日子讓她伺候狀元爺的。可惜,狀元爺沒看上。”
那聲音又笑:“喲,可是……這張臉,確實也夠讓人瞧不上的。狀元瀟灑的人,只怕需要美人常伴左右吧。”
大夫人划著茶杯蓋,說道:“玉公子,若是不滿意,老身可以再換一批上來。”
我的心提起來,半晌卻沒有聽到動靜,我的眼底下慢慢出現一雙鞋子。我感到一股壓力,似乎有人俯身到我的耳邊,不一會兒我聽到那絲淺笑聲,低低傳入耳內:“看你這麼可憐沒人要的,如何,跟爺走吧?”
我瞬間驚了一驚,腳差點控制不住向後退,被我生生止住了。
我心道到底是哪個猥瑣的人這樣可惡,抬頭一看,卻愣了愣。
面前只剩下一位男子,身形堂堂朗朗,品貌絕佳,手握一把扇,端的是一身貴氣風流。我被他腰間那塊明晃晃的大玉佩閃的花了眼,頭有些犯暈。
那男人見我抬頭,似笑非笑一雙眼裡更多了絲玩味。手機下載請到 “似乎還有些膽色,不錯。”
大夫人似乎看了我一眼:“這丫頭不是頂好,別委屈了玉公子。”
我趕忙又低下頭,我聽到扇子開合的聲音,一陣大笑聲鑽進我的耳朵:“不用費力,在下最不怕委屈了。就是她吧。”
大夫人終於道:“那好,紫蝶今天就和玉公子過去。”
我這才像是恍過神來,再次抬起頭,看見面前人早已大步流星走出了門外,只餘一縷風流坦蕩的背影,如流水行雲。
我晃著有些眩暈的腦袋,脖子累的發僵。
“那是揚州來的公子,顧玉遙。為人瀟灑倜儻,你要好好伺候。”大夫人慢慢說道。
瀟灑倜儻。大夫人說的比較客氣,說白了不過就是風流浪蕩。易園來的一些年輕公子,大多數都是這樣的性格。
我趕忙轉身應道:“是,婢子一定不負夫人所望。”
接下來就是循例叮囑了我幾句,後面,大夫人似乎還要說些什麼,這時管家來找,有別的重要事情,大夫人便離去了。只覺得大夫人離去時看我那一眼,意味深長。
我自然琢磨不透大夫人的意思,兀自沉思了半晌,也只得慢慢走回去。
傍晚,我收拾好東西,慢慢來到北苑小廊上,四年時間,我從來沒有離開過易園。這裡的九曲迴廊,我走的甚是習慣,如果你曾四年都在同一個地方度過,我想,那個地方即使再難走,不管多複雜的地形,也總能熟記於心。
到了顧玉遙的小院子,我四下裡張望了一下,發現靜悄悄的沒有人。院子裡幾株茶花悽悽冷冷的開著,我疑惑地來到門前,敲了幾下門,半刻,依舊是沒有人應。
“玉、玉爺?”
我小心翼翼把門推開,這間小院位置比較偏,屋內沒點燈,竟有些昏暗。書桌旁,隱隱一個人撫額坐著,長袖寬衫,聽見門響,轉頭向我望過來。
我定了定神,開口道:“玉爺,婢子是來伺候您的。”說著朝前一跨,竟然腳下絆在門檻上,差點臉跌到地面。
“哧……”一聲輕笑,又是中午那笑聲,輕浮,有點微惑。他伸手一推,桌前的窗戶被開啟,陽光照進來,將他映了個清晰。顧玉遙。
他伸伸懶腰:“來伺候我的?”
我狼狽地爬起來,慌忙點了下頭。
他忽然看向我,似笑非笑地勾了勾手指:“過來。”
心裡有些猶豫,但我還是慢慢走了過去,手中拿著我的小包袱,一點點站到他三尺遠的地方。
“叫什麼名字來的?”
“回玉爺,婢子叫紫蝶。”
“紫蝶?”他輕笑一聲,“名字真夠土氣的。”
我沒接話。
他又來一句:“本來人長的就夠難看了,名字還這麼俗,難怪賈狀元不要你。”
一瞬間,像是有熱流過耳,我豎著脖子道:“婢子自打來這,就叫這個名兒,這名字是大夫人取的,婢子覺得挺好。”
他一伸手,立即托起了我的下巴:“我聽說易園訓女極嚴,你這樣的性格,是怎麼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