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言重了,這本就是弟子份內之事,何來辛苦。”
“青衣在紫峰閣嗎?”
“是,待會兒要去叫他嗎?”
元仁大師想了想,搖了搖頭道:“不用了,今日的法會也不是什麼佛誕節日,讓他安心看書吧,嗯……裴菱呢?她一個女弟子,你們不好叫她拋頭露面。”
“師傅多慮了,她一早起來就在打掃廂房,估計忙到天黑都忙不完。”
打掃廂房?!哼,虧她想得出,一個姑娘家,一點不知道避嫌,“你先去忙吧,為師準備準備就去正殿。”
“是,師傅。”
待嚴籍退出去,元仁大師起身上前,關上房門。他很久沒有爻卦,今日,看樣子不得不爻上一卦了。從衣櫃裡翻出一個破舊的檀木盒子,裡頭擺著一個錦囊,他伸手將錦囊取出來,回身到了桌前,將錦囊往桌子上一倒,撲啦啦滾出來三枚銅錢,看著有些年頭了。他坐下來爻卦,待第六次爻卦的銅錢落定,他仔仔細細的開始排卦,一張不大的宣紙上漸被各式八卦符號佔滿;元仁大師的面色終是一鬆,他等的貴人,很快就到,幸好。
許是因為等的久了,正殿裡有些輕微的嘈雜聲。元仁大師身披紫金袈裟,手執沉香念珠,同各位大人一一打招呼,就在這個時候,一人灰色長衫跨進大殿,幾位大人見狀,紛紛小走幾步上前,笑著道:“徐大人,幸會,幸會。”
“幾位尚書大人都來禮佛啊,幸會幸會。”徐春笑著作揖回禮。
這位姍姍來遲的徐春,從腰間繫帶的玉佩上可以看出頂多也就是三品的官,而殿上的幾位尚書大人都是一品大員,之所以如此抬舉他,完全是因為徐大人乃當朝臣相公孫互的得意門生,而公孫互乃西晉的實際掌權者。幾位尚書大人原先可能真的是來循禮佛法的,只是如今偶遇丞相的得意門生,這一趟,便是來得超值了。
幾位大人被陸續引至前排,順序、位置都很有禮數,可見鴻仁寺在安排朝廷官員上還是很有經驗的。整個法會分為三大部分,誦佛法、唱梵歌、品素齋。整個大雄寶殿內坐滿了人,沒有蒲草墊子的鄉親們乾脆盤腿坐到了地上。
申時,梵歌唱誦完畢,圓空和眾位弟子引殿上眾人前往後堂用素齋。元仁大師終於找到機會同徐春說話,“徐大人一路辛苦。”
“哪裡,大師言重了。”
“大人既是丞相派來參加法會,老納就開門見山,不繞彎子了。”
“大師請。”
“大人來之前,丞相可有何交待嗎?”
徐春快速往四周瞥了一眼,低聲道:“丞相說,靜觀其變,不動為上。”
元仁大師看著徐春,“還有別的吩咐嗎?”
“沒了。最近溱江的幾個小州郡鬧得有些兇,看樣子像是南邊唆使的,丞相有些分不開身;以本官愚見,丞相的意思是不要自亂陣腳,讓人有機可乘。”
元仁大師笑著點頭,“請大人回稟丞相,老納領命。”
“至於那名女子,可否讓在下見一見,無需特意介紹,看看相貌便可。”
“怎麼,大人還會相面?”元仁大師打趣道。
“談不上,只是……想到那麼一個人。”
“大人先去用素齋吧,別叫幾位尚書大人等急了,一會兒老納安排一下,看大人能否瞧出什麼端倪來。”元仁大師衝著圓空喊道:“圓空,引大人去後堂。”
“是,師傅。”
大雄寶殿內靜悄悄的,唯剩下元仁大師,他緊走幾步跨出殿門,“圓淨,叫裴菱到正殿來一趟,將這些蒲草墊子收一收,你和她一道將這裡清掃一下。”
“是,師傅。”
看著圓淨的背影,他長長地嘆氣,靜觀其變,不動為上?!一個排不出卦象的女子,叫他如何靜觀,他活了這把年紀,還是頭一次爻出空卦。裴菱,絕不是普通女子。
直至徐春告辭都未能見到裴菱,元仁大師雖氣惱,卻也無奈,“有勞大人了。”
“哪裡話,適逢亂世,大師一定多保重。”
元仁大師看著徐春一行五人策馬揚鞭而去,心裡默默嘆氣,覺得或許錯過了唯一一次識破裴菱身份的機會,扭頭看著圓空不悅的問道:“裴菱呢?怎會不在寺內?”
圓空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之前她一直在打掃廂房,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去的。”
“眼看天就黑了,她一個姑娘家獨自在外頭,總歸不大安全,你找幾個弟子順路出去找找吧。”
“是,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