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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燁連放慢趕路速度的意思都沒有,全然不顧季連洲愈發難看的面色。

一路西行,季連洲慢慢想起許多往事。當初他與溫孤燁在秘境中,兩人間的氣氛原本頗為和睦,直到他試圖迷惑對方,讓對方吐露是否已猜出自己身份。

溫孤燁醒後倏忽暴起,將他傷到數日不能行。

今日一切好像昨日重演,可難道他真就只能按照對方寫好的劇本走下去?他是季連洲,潛龍淵內赫赫有名的魔頭,不是旁人的提線木偶!

季連洲第一次自問,溫孤燁到底將自己當作什麼?

是不太趁手,卻必須要使用的工具?還是野性難馴,偶爾能有作用,然而總時不時反咬一口的狼。

當然了,狼之一字,在溫孤燁哪兒,恐怕是會被替換成其他畜牲。

唯一說得上慶幸的一點,就是等這二百年也過去,他大可以用對方來自以後的事加以牽制。兩人都握住對方把柄,總好過向現在這樣,自己單方受限制。

他需要的只是時間,都說修真無歲月。二百年,不算長。

想通此節,季連洲胸口的鬱氣終於舒了出來。他何曾有這樣窩囊的時候,更可氣的是自己對旁人向來錙銖必較,怎麼到溫孤燁這裡就只想早點把事瞭解,恨過就罷,連殺心都難再起。

就這樣吧,這二百年中儘量在對方身上謀些好處,二百年後要如何……以後再說。

這實在太過不像他。

算算路程,二人已快到若羌坊。不出所料的話,若羌坊的女修也不會逃過季淵的桃花煞……真愁人。

開始趕路後,大多時候溫孤燁都很沉默,甚至一言不發,只留給季連洲一個背影。

剛離開千山塢那幾天,季連洲還偶爾與他調笑幾句,後面隨著瘴氣入體,季連洲的話也少了。

不知不覺,兩人已有數十日沒有一句交談。如今季連洲想讓對方停下,他斟酌良久,終於迂迴的問了聲:“師兄不怕這瘴氣?”

這話不算掉面子。

溫孤燁足下靈劍一頓,眉尖微微挑起,好似意外般涼涼看他一眼:“我還以為你會死撐下去。”

他果然是故意的!

季連洲心下一個咯噔,緩緩問:“師兄在生我的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穩。

溫孤燁眸色複雜,看著季連洲,帶著無法言說的深意。他講起一個看似全然不相干的話題:“世界這樣大,你的壽元遠不止五百年。更別說,你還不聽話。”

季連洲眼皮一跳,問:“師兄是後悔了?”

後悔與他定魂契,覺得不如讓他死在那秘境裡。

想到這種可能,季連洲不由往前一些,緊緊盯著溫孤燁,望著對方豔色的唇瓣一張一合……他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溫孤燁沒有直面回答季連洲的問題,而是若有所思:“我只是會想,到底值不值得。”

說的不明不白,全然沒有讓季連洲聽懂的意思。

季連洲卻直覺對方此番不是針對自己,他眨了下眼睛,忽略掉心下一閃而過的鬆快,抓緊時間提及自身越來越糟的身體狀況,再意思意思的關心一句溫孤燁:“師兄當真無礙?”

溫孤燁陷在自己的心緒中,淡淡道:“我與你說這些有什麼用……也罷,你去吧。給你三刻,把事情辦好。”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還沒出口,季連洲已消失在他眼前。

溫孤燁也不在意,徑自落到地面上,盤腿準備入定。

他把所有時間都用在糾正劇情一事上,值不值得?

這個問題幾乎無解。難道要他放棄“熟知未來”這一優勢,隨波逐流的過下去?

哪怕他能做到……溫孤燁的眉尖攏起些,悲喜莫名。

等到這個世界的未來變得與他所知完全不同,世間再無季淵,奪舍者以本名行走,那群后宮也各自與他人喜結良緣。天下勢力依舊各方割據,正道修士與魔修並存,散修和各門各派艱難的尋找一個微妙平衡……如果他眼前的世界真是這樣,溫孤燁想,他還能拿什麼說服自己,這個修仙界不過是一本書而已。

隨著時間流逝,他總有一天會忘記自己從何而來,說不定還會將原本記憶中的浩瀚星際當作一場夢,認為自己本就該是逍遙宗毓煌。

這樣的未來太可怕,溫孤燁光是思緒觸碰到都覺得遍體發寒,根本無法細想下去。

然而實際上,他在修真界,已呆了一千年。

心思愈飛愈遠,看來是無法安下心來打坐。溫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