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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事剛黃,鍾簷自從淋雨發燒之後便整日整日的呆在屋裡,很有些魔怔了的前兆,他去像往常一般去給他理衣,他竟然跟見鬼了一般跳到了三丈外,後來因著他犯了一件天大的事,他就莫名配回了柴房,重新幹起了雜役。

歲月深長,過了一季又一季的嚴冬臘月。

那一年是永熙十年,北邊流寇橫行,加上戎狄不斷清擾,遊民不斷湧入東闕城,鍾夫人和杜夫人心腸軟,便在自家門口搭起了粥篷施粥。

一個一個面黃肌瘦的人排著隊伍在面前緩緩挪動,路邊卻有一個老乞丐白眼相對,面有嘲諷之氣,鍾簷奇怪的問他為什麼,老乞丐笑,“夫人固然心善,可是想過沒有,今日這一頓飽了,明日呢?內牆不寧,人不過是無巢之鳥,離土之樹……再說,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也不用我多說了吧。”

老乞丐看似邋遢,卻比世人都看得清,鍾簷狠狠的握緊了拳頭,吐出八個字,“文可安內,武能定國。”

站在一旁施粥的申屠衍聽得分明,也為他後來的路佈下了潛生暗長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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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清早,胡老闆竟然出乎尋常被無罪釋放,這個可把胡家的主事也樂壞了,就差撲到主人身上,淚眼汪汪,演一場主僕情深。

申屠衍被他們主僕二人膩歪的不行,所以他們兩個很是不仗義拐彎抹角的提出家中生意無人照顧自家婆娘要出牆要先雲宣時,立馬答應了。

送走兩尊大佛以後,申屠衍就去監獄探了監。

那獄卒攔在門口,死活都不讓進,說是刺殺朝廷官員的重犯,多少錢都不好使,申屠衍不願意正面與他們起衝突,只得回了頭。

可是乘著獄卒不留心,他已經上了房,循著聲音,他終於找到了鍾簷的那間牢房。扒開一片瓦片,光線從瓦片的縫隙裡漏進去,依舊昏暗不明,但可以影影綽綽的看清那牆角是蹲著一個一個人的,頭髮散亂,手腳被鐵鏈鎖著,身下的稻草都被凝成塊的汙血浸透了,像是被上了刑。

他想要來口喊他,卻終究覺得不合時宜,只能蹲著看著,好像他是一塊揉碎了的傷藥,只要多看幾眼,那人身上的傷便會好一塊兒似的。

那個清晨,申屠將軍蹲在牢房的屋頂上,迎著風蹲了好幾個時辰,卻最終起身,他想,他的小簷兒,終究是要自己堂堂正正從牢房裡接出來的。

他起身的時候,覺得日頭有些刺眼,看似一葉障目,卻仍舊不得不迎接這一場風波。

☆、第四支傘骨·起(上)

鍾簷一抬頭,就可以看見被鐵欄杆分割成幾塊的一角天空。

——是冬天的模樣。

昨日剛被押著去問詢,幾個獄卒將他綁在鐵鏈上,嘿嘿笑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不用皮鞭老虎凳之類的刑具,就足以讓一個尋常百姓嚇去了半條魂。

也難怪,在這黑漆漆的無間地獄裡呆久了,是人也變成半條鬼了。

鍾師傅半輩子在這塵世摸爬滾打,怎麼能不把這個世間那點犄角旮旯事看得明白,“快說,你刺殺朝廷命官又什麼企圖?”“是誰派你來的?”“快說!你是不是北靖奸細?”

鍾簷覺得實在是荒謬,咬緊了牙關,狠狠地看了一眼那一群人,嘴邊扯了一絲笑,“骯贓醃漬潑辣的狗雜碎!”他素來一張嘴不饒人,既然知道結果都會是一頓毒打,不如讓這口舌爽利些。

他被重新丟進這溼冷的牢房時,全身已經動彈不得,他只能一動不動的歪在牆邊,說來也是巧,他的這間牢房巧好就是胡老闆蹲著的那一間,他萬萬沒有想到,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他蹲了。

胡老闆見了他,就哭爹喊娘,一會兒說著連累了鍾師傅,真是罪過大發了,一會兒說認識這麼仗義的人值了,如果有朝一日出去就把自己的東西統統分給他一半,就是老婆孩子也……

“別介,胡老闆,我怕折壽!”

受了重刑,他的精神卻很好,只淡笑看著他。也許是疼痛刺激了神經,他整夜整夜的睡不著,白天裡,有獄卒看守,犯人們都不敢太造次,到了晚上,牛鬼蛇神都出來了,偷了嫂子的書生,盤踞山上的流扉,失子心智不正常的瘋女人……一廂唱罷一方又登場,正是好不熱鬧。

鍾簷眯了眼,靜靜的看戲,想著應該是自己有生以來第二次牢獄之災了吧。

他的第一次牢獄之災,在他的二十歲,與他同受的有他的父親母親,還有小妍,他們像牲畜一般白天被趕到石料場幹活,夜裡被關進這深不見底的犯人塔中,那時,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