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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卻不知在幹些什麼,他實在有些困著,想著申屠衍許是酒還沒有醒,即使耍了酒瘋,也由著他去了。

他實在太困了,打了哈欠,沾了枕頭邊閤眼睡了,船外雨勢一輪接著一輪,翻滾著,洶湧著,打翻了孟婆湯,唱罷了離魂調,似乎要將這個人間翻轉過來。有一瓦遮風,雖然暴雨肆虐,他的心裡仍是安心的,他拉了拉被子,翻身抿了抿唇繼續睡,他想著,落了這陣雨,莊稼總該抽苗了吧。

長夜漫漫,雨絲如注,卻是隔開了兩段前塵。這廂是黛瓦細雨春日酣夢,那廂卻是漫天風雨千里單騎。

宣德十二年早春,八百里加急宣原駐邊都尉統領申屠衍進京,舉朝譁然,宣這樣一個小小武將進軍,何必勞師動眾,甚至到了皇子親迎的地步。而這些都是後話,另一段故事了。

☆、第七支傘骨·起(上)

申屠衍上京後的許多日後;才隱約知道那道聖旨背後故事的本源。

不過是一局棋;而他;委生為卒。

許多日後;他從崇明殿的正殿的正殿走出;華燈初上;沿著那白玉臺階慢慢的往下走;身邊是魚貫而入的朱衣紫袍的官員與宰輔;鱗次櫛比的人從他身邊擦身而過;晚風拂動著那些人的衣襬;他竟然能夠聽到衣料的窸窣聲和私語聲,可是明明離得這樣遠,他想,他大概是幻聽了罷。

從一個邊防駐守的籍籍無名的一營守將連升三級作為皇子的副將,恩,大抵是許多武將一生都遇不到的恩寵,更何況,那人還是心照不宣的儲君候選。

嗤笑,恭賀,眼紅,還是嗤之以鼻的不屑,他都能夠料得到幾分,所以也不必去聽得真切。他由宮娥領著穿過那曲曲折折的迴廊,四周的景緻有些黑,他有些看不清路,但是影影綽綽中,他卻覺得這樣場景有些眼熟,他自己將他三十餘年的人生細細的想了一遭,終於想起是在哪裡見過。

這東闕作為大晁的帝都,格局自然是嚴謹,一道黃牆隔開外城和皇城,他自然是進不去的。他少時長於東闕,那時候他也是有些少年心性的,只是不表現出來,也想要探探這讓草原遊牧民族垂涎多年的富貴與喧囂,可是終究沒有這樣做,稍微長些,更加不會這麼做。而唯一能夠見過的,就這有……

“煩勞問一下,那邊是?”

提著宮燈的少女駐了足,偷偷望了申屠衍一眼,面上有些紅,想著這樣的年輕將軍竟是與話本傳奇裡的毫不相似,那些傳奇總歸是誆了她吧,看著申屠衍已經不自覺往那邊走了,才急紅了眼,低聲道,“將軍留步,那是前太子住的西苑停鶴居,去不得,莫要往前走了!”可是那個男子卻沒有按照他想的軌跡,走向那頭校門,卻是調轉了軌跡,忽然對著一棵古槐樹,微笑起來。

宮娥寬了心,笑道,“那是瓊苑,萬歲宴請新科郎君的地方,因著平時甚少有人來,因此樹木由著瘋長,自然也豐茂些。”

便是這個地方了罷,申屠衍這樣想著,十六歲的新晉進士,如芝如蘭的年紀,穿著最末等的青碧色,神態肅容,跪拜著他的帝王,凝視著一杯御酒裡的前程。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申屠衍記不清了,對於這一段回憶裡,所有的細節甚至遠遠比不上那個少年微微發熱的掌心裡的糕點來的印象深刻。

——他沒有比這個時刻跟想要回家。

“將軍,我們走吧,在遲些怕是要門禁了?”小宮女試探著問,他看著眼前的男子竟然對著一棵槐樹看呆了,她這樣想著,那樣的亭臺樓閣樓閣,華池奇石不看,也真是個古怪的人。

申屠衍轉過身來,溫和的斂起笑,跟上宮女的步伐。

他們又走了一段路,小宮女忽然彎腰躬身,“右相大人。”

申屠衍怔怔抬起頭來,凝視著這個當朝第一重臣傳聞中的奸佞媚幸。他也在玩味的打量著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有想起,“原是申屠小將軍?”

申屠衍一怔,他剛才在金殿上見到他時,也是頗為驚訝的,年歲似乎是與蕭無庸毫無關係的,十多年的年歲容貌居然沒有絲毫改變,但是自己早已從少年長成了這副模樣,他應該是認不出來的,想到這兒,恭敬的道,“蕭相有禮。”

蕭無庸也笑,“剛才出了殿,也沒有來得及說上一句恭賀,陛下如此看重將軍,委以重任,恭喜將軍了!”

申屠衍默默不語,他在軍隊裡養成的性子,素來不知官場應承,許久才擠出一番說辭來,“多謝陛下抬愛。能為營下兄弟平反,已是陛下最大的恩賜了。”

蕭無庸又看了他一眼,又望了一眼那濛濛夜色中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