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握的手肘,突然我發現自己肘內側的那竄編碼因為汗水的浸滲開始模糊掉色,估計馬克思也發現他掌心的掉色顏料,他衝上前來再次捉住我的手肘,馬克思以質疑的眼神看著我,他在想什麼我已經料到了,來到集中營的每一個人都會被烙上屬於自己的編碼,沒有一個倖免,更不可能出現這種拙劣的偽造,他已經知道我是混入這裡的間諜了。
那一刻,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空洞的失望。
“你接近我目的為何?”
他問我,我沒有回答,我轉身離開,但是被他攔了下來。
“回答我!”馬克思朝我大吼。
“我很抱歉。”
“我不是要聽你這種狗屁道歉!”他繼續對著我咆哮,他帶著失控的慍怒,今天,他那張冷漠英俊的臉龐居然流露出那麼多豐富的表情,全都是因為我,儘管我看上去很冷靜,但實際上我整顆心都在不安地跳動。
檢查員聽見這裡的動靜,馬上從前面走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不許引起騷亂,還不趕快出列。”當他撥開人群走過來這邊看見馬克思正拽住我的手對我質問,檢查員從腰間掏出手槍,“你這該死的猶太垃圾,離我們少校遠點兒。”
檢查員的槍口正對著馬克思,馬克思比起剛才淡定了不少,他身上的氣息讓人寒顫,槍聲響起,然而子彈並沒有打中馬克思,它被強制停留在半空。那一刻,我做出了個匪夷所思的決定。
1943年6月4日
真的萬萬沒想到,我,一個納粹黨衛隊軍醫,竟然淪落到跟一個奧斯維辛集中營的猶太男人亡命天涯。在過去的一年裡,我跟馬克思從波蘭逃到到墨西哥,然後輾轉到布宜諾斯艾利斯。我們一直過著這種逃亡的日子,馬克思問我為什麼當初會公然跟納粹做抵抗,我總會開玩笑地跟他說,我連命子都搭上跟你四處外逃了,你咋還問我這種問題。馬克思笑笑沒再說話。
1943年8月22日
那些喪心病狂的納粹德軍始終不肯放過我們,我們的行蹤在古巴暴露了,我們再一次跟敵人正面交鋒。我倆的能力救了我們,得以從敵人陣營脫線。不過我們太大意了,在逃避通緝的路上卻中了敵人埋伏,我的小腿被子彈打中,馬克思為了救下我而忽略了自防,被子彈打中了頭部!
“該死,你為什麼不走!你到底在想什麼!”我看著倒在懷中的馬克思痛心罵道。
“我啊?”馬克思氣若游絲笑了笑,“我想跟隨你到天涯海角。”
離開集中營的時候我曾經發誓從此不再殺人,但我已經走投無路,但是馬克思傷的很重,我不能讓他這樣死去,我破了自己定下的誓言,扼殺掉全部與我們對立的敵人。我帶著昏迷不醒的馬克思趕往醫院,諷刺的是我本來就是醫生,但對著一身鮮血淋淋的馬克思,我顫抖不已根本下不了手,我只得讓別的醫生為他做手術將子彈從他頭部取出來,謝天謝地馬克思總算沒有生命危險,但卻成了植物人,無論是醫生抑或是我,都無能為力將其喚醒。
那時起,我再度重操舊業,無所謂了,反正我已經破了誓言。我開始了自己的一系列人體實驗。我再度恢復我的死亡軍醫身份,一如往昔殘忍冷暴,我儘量挑那些窮兇極惡的社會敗類下手,自我減輕殺人的罪惡感,一切所作所為僅僅只是為了救回那個對我很重要的馬克思。時間荏苒,三十餘年過去,卻依舊沒能實現。
馬克思的身體機能開始慢慢衰竭,身體也逐漸開始萎縮,我想到在他體內植入其他人的器官用以取代,同時我仍然執著研究讓他恢復意識的方法,有一天,當我從外面回來的時候發現實驗室著火了,當我冒著大夥把馬克思救出來的時候,他那張原本英俊帥氣的臉早已被毀得面目全非,我再一次成為不可饒恕的罪人,害他變成這副不人不鬼模樣的,就是我啊。
出於一種自認為的救贖,也出於一種對自身的無能的憤恨,我進行人體試驗的次數比以前更加頻密,長久在一個地方作案很容易被發現,我會帶著馬克思不斷轉移地點,後來我們來到了美國亞利桑那州的鳳凰城,當我都認為沒有希望的時候,被我在這個西部小鎮上找到了合適的資源,救活馬克思的一切希望都落在了那個叫詹姆斯的男孩身上,是的,那次我在酒館裡看見他跟老闆起矛盾,他的手腕被弄傷了,但是他的傷口很快便開始自我修復,那正是我要的超強細胞重組能力,我想,馬克思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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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你媽蛋,你的過去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查爾斯眼睛發紅地瞪著他,讓他覺得痛心疾首的不僅僅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