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無懈可擊了。
劉傑,沒想到我死了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註定還要在幾千年前的世界裡再遇上一個你。
眼前這身著華服之人,與前世那個糾纏她整整十年的男人何其相似?
他滿含寵溺的眉眼,他微微上翹的薄唇,他始終如一的溫潤,一一與眼前的這人重合,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相似的人呢,跨越上千年,只為了製造一場鬧劇?
但他終究不是,她認識的劉傑從不會諷刺任何人,從不會居高臨下,他總是清潤的像是一塊能透出掌心溫度的白玉。而眼前這人,譏諷而又陰暗。
韓文殊平復掉雜亂的心緒,斂容擺出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冷冰冰道:“閣下耽誤這麼久,不怕紅羅帳中佳人等得不耐煩嗎?”
嬴珩見她剛剛還是一副受驚小貓的樣子,心中本生了些迴護之心,又知她生性傲慢倔強,便未及時上前詢問。躊躇間,卻見她神情恍惚,聲色顫抖地問出“是你嗎”這三字,他心頭驀地一冷,收起了惻隱之心。
又聽她冷冰冰地說出“紅羅紗帳”這樣羞辱的話,嬴珩剛剛流露出的一點關懷又被她擊碎,一乾二淨。只道是這人忽冷忽熱,變化無常,實是不可理喻!
他壓抑著怒氣甩了甩袖,上前湊近到韓文殊身邊,低下頭欺在她耳邊,陰測測道:“韓大人仗著朕是微服出宮,便可肆無忌憚得寸進尺了嗎?”
☆、柳巷(修)
長安城中最繁華熱鬧的煙花柳巷,即便是在青天白日下,仍是笙歌曼曼,妙舞翩翩。
深秋的寒意瀰漫在四周,韓文殊額上的冷汗卻一滴滴直往下流,身上的褻衣早已黏在面板上,她口乾舌燥,感覺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暈厥過去。
“朕叫你坐下。”
高高在上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命令,但更像是個圈套,韓文殊只能將姿態放得更低,弓著的腰隱隱作痛。
“微臣不敢。”
那聲音輕哼一聲,冷冷笑道:“這裡又沒外人,紅羅帳內的佳人也已到外面候著去了,愛卿不必拘禮。”
嬴珩故意將“紅羅帳內”四個字加重語氣,韓文殊彷彿聽到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韓文殊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恍惚的隨眼前這個男子來到朗月坊,這是全長安最有名的青樓,這個男人從街上將她一路帶到這裡,不顧鴇母的招呼,連姑娘們的傳情也是一看不看,扔下些金葉子,用命令的口氣,叫鴇母開了間最豪華最安靜的房。
整個過程就是這樣,這就是她現在站在紅羅帳前點頭哈腰盡顯謙卑的前後始末。她現在都可以想象到樓下鴇母與姑娘們如何議論,大庭廣眾之下斷袖的激情爆發?
可是事實上,她只是初來乍到迷路了而已,而眼前這人才是尋花問柳來的吧……
她當然不知道為什麼會在柳巷碰到當朝天子,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該緊張的應該是他。是他不務正業、不顧形象地跑來這種地方,所以被她撞見理應慌不擇路地對她好些,好讓她三緘其口為他保密。可是他現在滿臉的冠冕堂皇是怎麼回事?這種堂而皇之明目張膽,卻讓她覺得錯的都是自己,他理所應當如此,對著他那張精美絕倫的臉,竟然還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說起他的這張臉,韓文殊早已失卻了最初的震驚,若說相似,不可否認,卻是與前世她所認識的劉傑有八分相似,但是劉傑眉眼間的清潤溫柔,眼前這個男子,卻是半分也沒有。他有的反而是戲謔與驕橫。
今早上朝,雖然她站在前位,而且偌大的明光殿上擺放了燈炬與夜明珠,但是仍舊昏暗的燈光,與站在高臺上被旒珠遮住的面容,使得她並沒有馬上認出他那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那張酷似劉傑的臉。她還一度懷疑過是否劉傑也穿了,但是不出一秒她便否定了這個荒誕的設想。
如今她站在皇帝面前,戰戰兢兢地等待著他的憤怒爆發,她分明感覺到了這個人的氣場,似是氣到了極點,周遭有陣陣暴風雨來臨前的陰翳。
換做是任何一個天子,只怕都要氣得將她碎屍萬段了,她竟然口不擇言說出“紅羅帳內等候的佳人”這種肯定會觸怒龍顏的話。她心中暗自祈禱老天爺可以看在她初經世事,不知者不怪的份上,饒她這一遭。
韓文殊不敢回答,就靜靜等待著命運的指使。
不過她也不是別人,她可是韓文殊啊,放在前世,誰敢對她說一個不字,皇帝要是暴怒之下囚禁她、流放她,或是折辱她,她就說出心中所想,把他逛窯子的事蹟宣揚出去,大不了魚死網破!
坐在